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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梦雪亲自去书架上取出五六本书,放到箱笼上,“母亲,再没有别的了。我没能把姐姐从水里救出来,愧疚无比日夜难安,这些东西我只是拿来看看。只要看到这些东西,就好像姐姐还活在我的身边。”

“啪!”江若婉狠狠地抽了苏梦雪一记耳光。

苏梦雪完全没有防备,她的头被打得歪向一边,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起了一片红肿,好好的飞仙髻也散了,一缕发丝凌乱地搭在耳边。

“母、母亲?!”苏梦雪震惊地看着江若婉,嫡母手段凌厉,十几年掌管苏府内院从不出错,没有人敢在她手下偷奸耍滑,可她从来没见过嫡母动手打人,第一次抬手却是落在自己的脸上。

“跪下!”江若婉厉声斥道。

苏梦雪不敢反抗,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圈一红,泪珠挂在睫毛上欲掉不掉,“母亲,我知道姐姐走了您心中不舍,您打我吧,都怪我没能把姐姐救上来。”

江若婉听她口中不停地提起宝贝女儿,心中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抬起手左右开弓,抡圆了胳膊狠狠地抽了苏梦雪十几个耳光,只打得手掌又麻又痛。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谁不知道自家夫人温婉贤淑,这么多年她们从未见过夫人发脾气,就算是惩治下人,也不会怒形于色,像这样亲自动手打人,更是闻所未闻。

苏梦雪鬓发散乱涕泪横流,两颊红肿不堪,嘴角也破了,一缕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前襟上,与大红色襦裙融为一体。

江若婉轻轻吹了吹手心,睥睨地扫了一眼狼狈的庶女,“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碰夭夭的东西?!”

江若婉命人抬着箱笼扬长而去,苏梦雪呆愣片刻,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发疯般将书桌上的茶壶茶杯笔墨纸砚都扫到地上,一屁股坐在圈椅上,伏在桌上哀哀哭了起来。

小丫鬟全都不敢靠前,红玉大着胆子拧了个半湿的棉巾子过来,轻声道:“姑娘,奴婢给您擦一擦,再上点药吧?”

苏梦雪抬起头,双目赤红盯着红玉,突然跳起来劈头盖脸地朝着红玉打了过去,“贱婢,你家姑娘挨打,你却好好地站在这里!”

红玉不敢反抗,脸上脖子上被苏梦雪长长的指甲挠出几道血印子。苏梦雪毕竟力气小,打了几下手又疼,从头上拔下赤金镶红宝的海棠花钗,在红玉身上狠狠地戳了几下。

“啊——”红玉疼得浑身颤抖,捂着嘴不敢高声。

院子里的小丫鬟吓得全都躲到了角落里,没人敢上前。

苏梦雪发泄了一番,脸颊火辣辣得疼,她不敢耽误,躺倒床上让红玉给她擦拭。

红玉忍着疼,用半湿的棉巾子将她脸上的残留脂粉擦净,又小心地给她上了药。

……

江若婉不仅带走了自己的全部嫁妆,还带走了陪嫁的仆从。

当初她和苏照德成亲时,苏照德尚未考中进士,家中一穷二白,他们住的桃花老宅是江若婉的嫁妆,家中的仆从也全是江若婉的陪房。

十几年过去了,外院里的管事一半是苏照德培养的心腹,内院的管事婆子却几乎全都是江若婉的人。

江若婉把人带到了桃花老宅,双柳胡同苏府立刻乱成了一团。

外院还能勉强支撑,内院里无人管事,苏梦雪从来没有管过中馈,此时脸上受伤,更是无颜出来见人。潘姨娘先是兴奋地上蹿下跳了一阵,发现没人听她的,别说理事了,连晚膳都备不齐。

苏府管家心急火燎地派人给苏照德送了信,苏照德当下就变了脸色,气冲冲地离开内阁去了桃花老宅。

……

萧沉夜从善觉寺回到皇宫,照例有人来向他禀报朝中大小事宜,“……跟平时一样,就是苏阁老家中出了点儿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苏阁老竟然气得变了脸色,离开内阁时都是气冲冲的。”

萧沉夜微服出行善觉寺,虽然没有大张旗鼓地封寺,但寺中来了什么人侍卫还是得查清楚,苏阁老陪着苏夫人去了善觉寺他知道。此外,他还知道陶灼灼去见了苏夫人,因为他专门指了个侍卫去盯着陶灼灼,看她来善觉寺是做什么的。

萧沉夜直觉苏照德生气应该和陶灼灼有关,他问道:“苏照德家中出了什么事?”

来人禀道:“苏家嫡长女下葬后,苏府阖府搬到了双柳胡同。今天苏夫人从善觉寺回来,突然带着自己的嫁妆和陪房搬回了原来住的老宅,给苏阁老留话说是‘舍不得离开女儿长大的地方’,苏夫人带着陪房离开后,管事少了大半,苏府已经乱成一团。”

萧沉夜修长的手指轻轻在桌上点了两下,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道厉光。

小狐狸今天去善觉寺根本就不是烧香拜佛求平安,她没有去任何大殿上香,只见了苏夫人。

而在她见了苏夫人之后,苏夫人随即就离开了双柳胡同,看这架势,是要与苏照德分居。

她与苏夫人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