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9(1 / 2)

夭夭这次去东华街没有带陶锦熙,他还要去族中学堂,夭夭不能总让他逃课,她带的是秀竹和馥莲。

秀竹自小服侍灼灼,这还是第一次跟着她出门,新奇不已,偷偷揭开车帘一角,趴在边上看着外面。馥莲见夭夭目光温柔没有责备之意,也就笑笑由她去了。

到了东华街,端木青迎了出来,夭夭让两个丫鬟留在院内,跟着端木青进了屋。

端木青指了指西次间,夭夭点点头,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待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进来”,她才推门进了书房。

萧沉夜坐在黄梨木大书案后面,一身玄色锦袍,用纯金细线绣着繁复的云纹,阳光透过菱花窗照在他如玉的脸庞上,那睫毛如鸦羽一般,浓密纤长,在眼睑下映下一小片阴影。

听到夭夭进门,那睫毛倏然翘起,黑沉沉的目光看了过来。

夭夭正想跪下行礼,萧沉夜道:“不必跪了,坐下。”

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夭夭深深褔了一礼,腰身笔挺地坐在椅子边上。

“你做的通灵香朕很是喜欢。”萧沉夜开门见山,“朕要这通灵香的方子,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好了。”

夭夭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天端木青暗示她可以向皇上提要求,原来如此。

她和端木青的约定是可以为他制香三次,却不包括献出这失传的香方。皇上想要她手中的方子,也愿意给她赏赐来交换,已经很是公平了。

夭夭低着头想了一下,金银珠宝她并不需要,身份地位虽然会让别人高看灼灼一眼,但也有可能会引来更大的祸端,像她自己,原本是阁老家的嫡长女,英王殿下的未婚妻,钱财身份都不缺,不还是被人暗害了吗?更何况灼灼的处境比她还要艰险。

萧沉夜见她低头不语,狭长的凤眸淡淡地扫了过来。

小姑娘和前几次一样,穿了件半新不旧的褙子,梳了双螺髻,头上只简单地系了几根丝带,连个发钗都没有。

真是白瞎了这一头如云绿鬓。

明明是个绝色少女,偏偏要打扮成老气横秋,还要用厚重的刘海和灰扑扑的脸色来遮掩姿容。明明聪颖过人,却自小就被人说是无知无觉的小傻子。

萧沉夜突然想,要是让她穿上华服露出真容,再将她的喉咙医好,让她在众人面前言笑晏晏,不知是如何惊艳?

他的手指轻轻捻了捻,将这奇怪的想法压了下去。

夭夭起身,慢慢走到萧沉夜身侧。

萧沉夜见她伸出纤纤食指准备开始写字,心中想道:“这香方确实能避蛇虫毒瘴,无论如何必须要得到。她如果要银子,十万两之下都可以给她。她如果要身份,县主也算合理,就是郡主也未尝不可。如果她真的狮子大开口,就直接下道圣旨责令其献出香方,再随便赏赐她一点儿什么就好了。”

夭夭不知萧沉夜想些什么,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她以往跟着英王见过他多次,对他从来都是有些畏惧的。她不敢揣摩他的心思,只希望他真的能满足她的愿望。

“民女想求得陛下的庇护。”夭夭慢慢写道。

“庇护?”她的要求出乎萧沉夜的意料之外,他不由得低头看了看她,那双水盈盈的杏眼正望了过来,忐忑不安,似是怕他拒绝,那樱花般的唇瓣紧张地抿着。

一个皇帝的庇护可大可小。他若是真心庇护她,比什么金银财宝高贵身份都要有用。他若是敷衍,恐怕她的求助都不会递到他的面前来。

萧沉夜觉得,一张香方虽然重要,但却不值得他一生细心的呵护。他明明可以直接命令她献出香方的,之所以答应给她赏赐,一个是为了公平,对于弱小之辈他不屑强取豪夺,一个是她委实太过……可怜。

虽然他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一个小姑娘,在自己家中还要小心翼翼地伪装,显然是因为身处险境。

罢了,就答应她吧,反正这个庇护的度完全由他来掌控,她要是太过分了,他不再理会她就是。

夭夭见他半晌不语,紧张得后背都冒汗了,贴身的小衣有些湿黏,她却不敢乱动,只用手指写道:“民女并不是想求一个免死金牌,如果民女作奸犯科,也不敢去求陛下,只是若有一天民女平白受人欺负,求陛下为民女做主一次。”

“做主……一次?”萧沉夜的长眉轻挑,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她。

夭夭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诧异,只把一根手指竖起,小脑袋用力点了点,期盼地望着他。

萧沉夜黑漆漆的目光落在她那跟纤细白嫩的手指上,骨纤肉丰的小手指,白生生的,像是刚刚剥开的嫩笋。

他突然想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

大手倏然探了过来,飞快地将她厚重的刘海撸起,修长的手指将那层毛茸茸的头发压在她的头顶,掌心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