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还在叫嚣着要多赚几个银币的守卫早就没了声响, 他被半人多高的银币堆直接埋在了底下，连一根手指都看不见了。

留在这个城门口的，只有明湖、顾斐, 另一名快要尿裤子了的妖族守卫，以及一座晃得人连眼睛也睁不开的银币小山。

将金币转换成银币一口气砸了个爽的明湖在见不到那守卫的一点踪影之后, 才终于觉得出了口恶气。她不自觉地笑了笑，转头问另一边的守卫，“这样的入城费, 够多了吗？”

“够……够了……”

“很好, 那我们就进去了。”

“请、请记得将通行证随时带在身上……”另一名守卫结结巴巴道。

明湖诧异地看他一眼, 而后欣赏地掏出一把金币放在他面前, “你很正直, 这是正义的河神奖励给你的。”

顾斐在她身后拿起两枚被烧糊的令牌, 手指在上面一抹便立刻恢复如新。

剑宗大弟子微微低头将造型奇特的令牌挂在明湖腰间，劝她, “该进城了。”

明湖轻轻啧了一声，低头将令牌拿起来端详了两眼, 觉得有些丑，便往里走边问, “哪里来的？”

“狐族和地图一起送的。”顾斐的视线扫过那堆银币小山，知道这恐怕在之后还会召来许许多多的麻烦——这守卫再怎么说也是一座城市的脸面, 没有哪位统治者能忍受这样被人照着脸打。

或许聪明一些的统治者会找到明湖后沉稳地达成一致, 不过处于春季之中的妖族显然都缺少了一些理智和沉稳。

明湖很快对通行证失去兴趣, 她走入这座充满着异界风情的妖族城市, 终于觉得这里看起来稍稍不那么落后了一些。

街道上穿梭着不同种族的妖修们，明湖挑着打量了几个长得好看的，发现大多都能在几眼之间就辨认出他们的种族来，就暂时按下了自己的好奇心。

——她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去找那颗妖族里的龙蛋化石。

明湖自己没有自觉，不过在她跨入城门的那一刻，附近不少妖修都陆陆续续地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带着渴求和垂涎。

春季时的妖族，根本经不起什么撩拨。

顾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明湖往身后护了一下，挡住了妖修们赤裸裸的视线。

“你挡着我路了。”明湖在他身后懒洋洋道，“干什么，你认识路，想带路？”

顾斐还没转过脸去，一个小姑娘便迎面向他们跑来的，她头上顶着两只和明湖极为相似的灰色兔耳，鼓足勇气仰脸问道，“两位，需要导游吗？”

明湖从顾斐身后探头看了一眼，便将他推开蹲了下去，双手抱着膝盖和小姑娘平视，“你的家人呢？”

“我家人生病了……”小姑娘有些紧张，“但我从小生活在这里，对这座城市很熟悉，你们要去的地方，我都能带你们找到的！”

“这样啊。”明湖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好啊，那你带我去——有很多知识的地方吧。”

顾斐不禁微微俯下身去，好观察这一刻明湖眼睛里的神色。

明湖往日里说话都是漫不经心或者撩人心弦的，这样温柔到了极致的语音他也不是第一次听见。

可和先前明湖的温柔都是恶魔的陷阱和诱饵那时不一样，这次，她似乎是真的……用最大的耐心和包容在对待一个素不相识的妖族小姑娘。

“知识？”小姑娘紧张又认真地思考起来，“我……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聪明的人，我带二位去那里，可以吗？”

“好。”明湖应得很轻快。

“那我……我只收你们……”小姑娘看起来有些难以启齿，那双绯红色的圆滚滚大眼睛里带着窘迫怯懦，“一个银币，可以吗？”

明湖笑了笑，她将一枚金币放在了小姑娘的手心里，“这是定金。如果你能带我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就将剩下的也给你。”看到小姑娘惊惶失措似乎想要推辞，她微微板起了脸，“你要想好了，我可是一个非常难伺候的客人。”

看见明湖如此出手阔绰，原本在一旁观察着她和顾斐的妖修们纷纷叹息起来：早知道如此，他们也一起挤上去，这引导的生意怎么会落到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小丫头身上呢？

小姑娘没能成功拒绝明湖——当然从来也没什么人能成功拒绝明湖——只好收下了贵重的金币，暗自决定要帮助这两人找到目的地，而且也不再收取后边的费用了！

明湖这才站了起来，她低头朝小姑娘伸出手，“走吧。”

小姑娘自然而然地牵住明湖细长的手指，走出去的同时，镇定娴熟地给她讲解起主干道两边的建筑物起来，看起来还真有几分专业导游的样子。

明湖漫不经心地放慢脚步跟着她，忙里抽空回头看了一眼顾斐，“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