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明明都是洗漱睡觉的档空了,徐羊却是心虚得厉害,老觉得心神不宁连去盥洗室刷个牙,都忘了带牙膏。
她摇摇头,转回寝室去拿牙膏。
一个女生呜哩哇啦冲进盥洗室,险些撞到徐羊却是连瞧她一眼的功夫都没有,扒着门框,气喘吁吁“快湖、湖边,有人跳湖了”
整个盥洗室惊呼声一片
有人大声问“现在”
“就现在”
徐羊愣了,冥冥中一种可怕的预感疯狂叫嚣而来,像被从天而降的大锤一下砸去耳边,震得她手脚发软,像下了锅的面条,一时都提溜不起来。
她不知道身上的力气是何时找回来的,等她冲到走廊,走廊里早一片纷纷攘攘,得到消息的女生们都在往外疯跑
徐羊随手抓住一个,一开口,嗓子居哽到生疼“是谁,谁跳湖了”
“听说是个女生,女寝五号院的”
五号院
学校的湖边永远都这么的黑,最近的路灯距离岸边也有几十米远人群密密匝匝,全部簇拥去一个方向。
乍暖还寒的三月初,湖水刚刚破冰,如果真有人掉去了湖里,可想而知,后果会是什么。
远处隐约传来120尖锐的呼叫声,围绕在湖边的大家却大都闭嘴不语,每个人的脸都隐藏在黑暗里,背后的路灯像一颗独眼,把人的轮廓勾勒成一个又一个沉默的黑影。
徐羊喘着粗气挤在人群中,窄小的胸腔似要炸开。
她一边想着不会的不会的,一边心脏却被攥在魔鬼的掌心中,肆意捏弄,随时下一秒就可以被捏爆。
不会的她告诉自己。
身边有女生哭起来,无助地捂着脸。
但大多数人,都在沉默不语。
徐羊继续往前挤,没头没脑,凭着一腔莽撞终于,她看到了躺在岸边的、那滩湿淋淋的轮廓。
没有月的深夜,几个手电筒的光应急地聚焦在地面上。
即便只一眼,徐羊就认出了躺在地上的人是谁她高高的卷发马尾已经全都散开了,遮住了脸,乳白的衣裙上,还挂着一滩红艳艳的颜色,像血。
有人趴在那里,浑身都湿透了,指尖苍白,埋头做心肺复苏。
有老师模样的人试图让周围的人散开一些“别围得这么近,给出空间,空气需要流通”
空气是冷冽而令人窒息的,全都凝结去了一处,根本不会流通。
每个人都紧紧抿着嘴唇,肃穆到分辨不清神色。
脚步声嘈杂,是穿着蓝色制服的120人员,人群终于响起了希翼的嗡嗡声120的人接手了工作,先前做心肺复苏的那个人,几乎是一下瘫倒去地上。
很快,120带着生死未卜的落水者,离开了。
老师模样的人随车走了,人群渐渐散去,有人想去搀扶那个瘫在地的人,但他连头都没有力气抬起来,只虚弱地摆了摆手。
徐羊慢慢走去他身边,看他胸口起伏,一声咳过一声。
她嘴唇不住在抖,她叫“赵屿。”
赵屿慢慢抬起头,眼球充血,一开始,甚至看不清眼前人的脸。
但渐渐地,他看清了,看清楚了她苍白的面色,失血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