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不经意与他的眼神撞上,周身倏地泛起寒意,直直渗入骨子里。他刹那间意识到,这个男人并非以往那些被传闻骗进来的人,他进来是个意外,恐怕,身份也令人意外。
但事已至此,不论他是何身份,都不能让他活着出去,否则对于胡家村将是灭顶之灾。
他色厉内荏地冲着他喊:“看什么看!再看,老子将你眼珠子挖出来!”
哦豁,被吼了,云靥幸灾乐祸地看着,此时此刻,她全然没有慌乱的意思。既然他们已经撕破脸皮了,她还装害怕的模样做什么,平白的浪费表情。
萧肃看向她,面上掠过一丝无奈,也无意再与他们周旋了,将云靥护在身后,他缓言道:“今日的井水,滋味不错吧?”
涉及到‘水’,大壮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不是我好奇,你们在后山上种那么多毒草做什么?这么怕野兽?”胥归终于插上了一句话。
大壮眼神阴鸷,面色隐隐狰狞,“那些家畜是你们偷走的?你们,没吃送过去的饭菜?”
“承蒙盛宴款待,只是闻着不香,吃不下去。”云靥在之前其实已经猜到了他们做了什么,这时候已经放下心来,还有心思斗嘴。
大壮气得面色通红,这次是他们疏忽了,竟然让他们跑到后山去,看守后山的果然都是一群饭桶!
“让我猜猜,”云靥从萧肃背后伸出小脑袋,“你们信奉水神,而放养的野兽被你们视为‘火’的化身,所以,你们只养鸡鸭牛等家畜,却定期清理山内的野兽,野兽出现,则视为不详,是吗?”
虽是问句,但她从大壮的脸色上已经笃定了。她看过一本九州册,在一些地方,水被视为至高无上的神邸,王权也要为之下,在他们看来,水,既柔又刚,是天底下最高的神邸,而火在他们眼中,炽热不羁,碰之则伤,犹如野兽的爪牙一般,所以他们驱逐野兽,狂热的信奉着水神。
只是她没料到,九州册描述的信奉水神的大多是在蛮地,大萧朝竟是也有的,若是深究下去,那么几十年前的满村被烧死在火海里,岂不是也有其他的文章。
这件事是一团理不清楚的乱线,越是细想越觉得有猫腻,云靥打算出去后,先将他们都抓起来,再好好将此事捋一捋。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赶紧离开,云靥看着大壮的拳头越捏越紧,拽了拽萧肃的衣袖示意他小心。
萧肃被她这小心翼翼的动作弄得心一跳,轻咳一声对大壮说:“想杀了我们,晚了,你仔细听听,村西是不是已经没了声响。”
“你下毒?”大壮惊觉他的拳头渐渐握不住,咬牙切齿的瞪向萧肃。
“只是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罢了,”云靥嗤笑,“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一直在饭菜里下药,那白菜能炒出那个味儿么?”
很快,地面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儿,胥归立马说:“咱们来得地方已经被他们堵死了,不过属下已经约莫猜出出村子的地方来,请跟属下来。”
说罢,也不理会死死瞪着他们的大壮,领着他们朝这两日他好不容易推出的出口快步走去。
云靥走之前又转身欣赏欣赏大壮的脸色,两息后满意点头,金龟婿找的地方,应当没错了。
许是这个村子鲜少有人外出的缘故,出村的洞口很狭窄,只能容一人走,胥归在前面领路,云靥走在中间,萧肃殿后,三个人放轻了脚步默不作声快步前行。
走得快了,云靥脚一偏踩着个碍脚的碎石,身子一歪就朝璘石凸起的墙壁上倒去,她忙要伸手扶墙,反被萧肃扶稳了。
“看地上。”
“哦。”云靥应声,心里对着萧肃却又添了一份异样,这个男人不同于她身边的父兄们,也不同于她看到的其他男子,这三日,其实得亏了他照料,否则也不知如何能顺顺利利地出来。
云靥控制不住的多想,想这个男人是从何处来的,家里有无妻妾……她思绪蓦地一顿,还想旁人有无妻妾呢,她却是个已经被订下亲事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