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2)

怀娇 白糖三两 3348 字 3个月前

薛鹂并不像魏氏的贵女们有最好的老师,有数之不尽的典籍,还有大家名士的字帖用以临摹。她更不是出口成诗的才女,魏氏的人生来就有的东西,于更多的人来说却成了一种奢望。

魏蕴的确不将薛鹂放在眼里,其他人也是如此。而薛鹂也没有期盼过要与她们成为好友,更不会如阿娘一般自以为进了魏府的门,从此便当真是魏氏的人了。

制香这件事于薛鹂而言不算太难,她虽没有过人的才能,却胜在十分勤奋,为了日后的路更好走,从前在吴郡的时候十分刻苦,将能看的书都反复翻阅,连带着制香也学了一点,虽说是信口胡诌,也不算全是骗人的话。

香制好了,薛鹂才去找魏蕴。谁知等她到了,魏蕴却不在院子里,侍女才说是府中的女郎们一齐赏花去了。

将这些告知薛鹂的时候,侍女眼色古怪地打量薛鹂,似乎是要看她有没有羞恼。

薛鹂面不改色,仍是端着温婉的笑,说道“既如此,等姐姐回来了,还请你知会她一声。薛鹂技艺不精,还望她莫要嫌弃。”

侍女应了一声将东西接过,薛鹂转过身,面色便沉了下来。魏蕴表面与她交好,不过是视她为消遣,不曾有过多少真心。贵女们连赏花都不记得她,不过是因为她并非名门出身。

父亲弃她们母女而去后,薛鹂就是在鄙夷与讥讽的目光中长大的。薛氏的族人虎视眈眈,时刻想着赶走她与阿娘,霸占她们所剩不多的财物,最好能支配她的婚事,用她当做他们攀上望族的踏脚石。

她不想回到吴郡,更不想被母亲草草地安排婚事,她会自己往上爬,将这些人都甩在身后,踩在脚底。

午后,府里的家仆来告知薛鹂,让她过两日跟着魏蕴一同在府中听学。姚灵慧得知后颇有些感慨,又将薛珂挂在嘴边咒骂了几遍,而后才对着薛鹂幽幽道“可怜你不是男儿身,若不然我们也不会被薛氏几个狗眼看人低的田舍奴欺负,你若是是男子,还能跟着你舅父做事,日后在朝中谋个差事”

姚灵慧只生了薛鹂一个女儿,却听闻薛珂在外的美妾早替他生了一儿一女。薛鹂便时常听她心怀不甘,抱怨她不是个男子,不能让她扬眉吐气,带她享荣华富贵。

“女儿会争气的,阿娘莫要难过。”薛鹂听得心中不耐,出言打断了姚灵慧的牢骚。

像魏氏这样的豪族,府中有不少名贵的藏书,许多民间缺漏不全的经典,在府中都能找到善本。而教习魏氏子孙的,无不是有名的大儒学者。薛鹂能同魏蕴她们一同听学,全靠舅父心中念着旧情。据阿娘所说,若不是当初她昏了头,如今的二房夫人就该是她了。

这话兴许有夸大,薛鹂是不全信的,但舅父待她们又实在是分外关照,反倒让她有些担忧日后二夫人会不会为难阿娘。

次日,府里几位娘子相约一同出游踏春,本是没有要带上薛鹂的意思,姚灵慧却在二夫人面前提了一嘴,想让她跟着一同前去。魏蕴虽言语刻薄,却也不是蠢材,身上带二房嫡女的清傲,立刻便懂了姚灵慧攀龙附凤的念头,心下也有几分鄙弃薛鹂。

薛鹂正在房中练字,魏蕴的侍女便来传话,直言道“娘子说了,若是表姑娘想要一同前去,大可以去找她,免得让夫人以为是娘子冷落了表姑娘。娘子也是为你着想,一同出游的都是郡主与周氏王氏的贵女,娘子去了若惹得她们不快,届时也难以收场。”

魏蕴这话说得已是克制,然而薛鹂听着还是觉得极为刺耳,就差没把“不配”二字打她脸上了。

薛鹂几乎不用问便知道是阿娘又说了些什么,平白给她惹了这样的羞辱来。虽心中恼火,她也还是要表面笑着,说道“多谢姐姐,鹂娘知道的,若是母亲惹得姐姐不快,鹂娘替她和姐姐赔句不是”

等侍女走了,薛鹂才狠狠地摔了笔,她僵站着平复了好一会儿,阴着脸去找姚灵慧。

走到路上的时候,几个家仆搬着一堆杂物迎面走来,薛鹂错开身让路,适逢有风吹过,箱子上的一沓纸吹散了几张,家仆一惊,身子下意识歪了歪,箱子便也跟着晃动,上面的东西哐当当地砸在地上。

前面的同伴抱怨了他几句,他无奈道“你们先走,不用管我。”

薛鹂蹲下去帮他捡起那些写了字文的纸页,纸上的字牵丝劲挺,行笔又如松下清风,看着很是熟悉。

不等她发问,家仆便说道“娘子也认出来了,这是大公子的一些摘录,如今无用便叫我们拿去烧了。你若是想要便拿一张去,不打紧的。”

外面常有人买卖魏玠的亲笔,曾有贵女出价高达三百两,听着叫人好不唏嘘。薛鹂时常想,就算魏氏没落了,魏玠卖字都能支撑府中的开销。从前在吴郡有个喜爱她的郎君,听闻她在找大家的字帖练习,也送了她一张魏玠的亲笔。可惜她练了那样久,也仅仅能学到了七分形似。

“剩余的当真都要烧了”薛鹂小声问完,家仆心虚地讪笑两声。

她立刻便懂了,知趣地不再问,剩下的应是要被他们拿去转卖,送她一张都算是大方了。也难怪把纸放在外面,兴许是怕压坏了会折价。

“里面的东西没坏吗,方才一阵响。”薛鹂提醒了一句,让银灯帮他先拿着杂物,他好翻开箱子查看。

查看后他才松了口气,说道“还好,都没坏。”

薛鹂扫了一眼,看到里面有几只眼熟的茶盏,她目光一顿,犹豫道“这茶盏还好的,也是要扔了吗”

家仆认不得薛鹂,还以为她是来府中寻人的什么贵女,说道“是大公子的意思,前几日有个表姑娘用过了,这些不干净的便不能留在大公子那处”

薛鹂听到这儿,脑子里突然像是有根弦被人狠狠拨动,嗡得一声闷响,让她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一股难以言说的羞耻和恼怒涌上来,让她面色不禁变得涨红。

家仆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收拾好东西后说道 “多谢娘子,在下先走了。”

薛鹂扯出一抹笑,说道“好。”

等那家仆走远了,她还愣愣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