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晏累极了,他才得到信,父亲已经领兵出征,平远侯府腹背受敌,魏恒能助他一,却不能护他一世。他的确有与萧氏议亲的意思,只见到薛鹂还活着,此事搁置了下来,如今面对她的质问,反让他心中升起了些许不耐,积压已久的郁气难免发泄在了亲近之人身上。
此刻见到薛鹂泪流满面,字字切地说出这些话,他又瞬间清醒了过来。
必还要去计较,薛鹂已经回到他身边,这才眼下最好的事,为还要中伤彼此。
梁晏懊悔,低“鹂娘,方才一心急胡言乱语,并未想过要迎娶萧氏,更未有过责怪你的意思”
薛鹂从来都不个好脾性的人,相反她性子极差,睚眦必报,在魏玠身上吃过苦头,她再也不想叫人拿捏。愤怒过后,她也渐渐地平息了,如一片大火燎过的平原,一旦烧起来,会彻底烧个干净,只留下寂冷的灰烬。
梁晏再来安慰她,她并不躲闪,任由他擦干净眼泪。
她不阿娘,阿娘与父亲在一起许年,也曾想着如挽回他的心,坚守着从前的情意不肯放手,直到那些难堪再也藏不住了才叫她彻底死心。
自她从马车上下来,已经想到了许后果,只想到梁晏竟然知晓了她那些算计,甚至用这些话来让她感到难堪。
她并不为自己的行为而羞愧,只觉得这些话不该出自梁晏的口。
薛鹂垂下眼,眼泪还在流,眸中却一片冰冷。
她当蠢极了,贪图么不好,竟妄图让梁晏对她痴心不变。他有族有前程要顾虑,哪里轮得到她薛鹂。稍稍逼上两句,他将心话吐露无遗,显然心中早已生了隔阂,强忍着不说罢了。这些隔阂如同一个脓包,一日不挑日日疼痛,迟早要溃烂。
“先骗你在先,此事也有错,如今形势所迫怪不得你。只这上郡,再不能留了。”薛鹂梁晏抱在怀里,语气凄婉可怜,面上却一片漠然。
梁晏迟早要与她离心,日后仕途不得已,兴许还要将这些怪在她头上,怪她得罪了魏玠,又害得他来上郡,不能迎娶名门望族的周素殷
从进门的那一刻她已经有了决断,此次来见他,不过给自己和梁晏最后一次机会。
梁晏将她抱在怀里,一遍遍地安慰她,为自己的失言赔罪,薛鹂沉默良久,出“魏玠还在派人寻,他必定知晓来找你,上郡不宜久留,你就此别过吧。”
梁晏身子一僵,缓缓低头,嗓音滞涩地口“鹂娘,你这意”
薛鹂低解释“你莫要想,只如今侯府正要紧的候,不再误了你,想暂且去姨母避一避风头,待过些日若你心意不变,定会回来。”
梁晏心里也清楚,正因薛鹂所说句句属实,他才如此愤慨,他的确护不住薛鹂。即得到了魏玠想要的人,他也不能给予她安稳,更不想轻易放手。
因钧山王成了叛贼,薛鹂起初想要去投奔的心摇摆不定起来,今日与梁晏的争吵反让她心中坚定,绝不可留在上郡等着让梁晏护住她。
梁晏从不曾将情爱当做头等大事,愿意为了她离洛阳,不过坚信早晚能回到三公曹的位子,今日平远侯府扯进风波,他甚至还发现了魏玠的面目,一情急对她发作。
既如此,她又岂能将情爱当做依靠。
薛鹂木然地听着他说话,今日种种,俨然对她年的痴心来了一记当头棒喝,让她瞬间从自以为的幻梦中清醒。
梁晏说了好些话,她并未改变自己的心意,往日的场景回想起来,仍会有几分不舍,却也只剩下了不舍。
“若你想回来,记得传信于,命人去接你。”见无法改变她的心意,梁晏也只好闷说了几句安抚的话。毕竟如今薛鹂留在他身边并不件好事,魏玠若当个卑鄙之人,以此向他发难早晚的事。
不到半年的光景,薛鹂却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疲惫过,似乎连光阴都跟着缓慢了。
她就像个物件,薛氏可以轻易将她送人去讨好郡望,阿娘只将她当做后半生的寄托,魏玠也个看着疯魔的怪人,说着喜爱她,却净做些混账事。而她爱慕已久的梁晏,也不过自己待他期望太高了,梁晏的确好人,至今日,她也有一丝后悔倾心于他这件事。
他更像枝头的果子,她为了摘取他一步步攀高,也因此看到了许好风景,么不值得。只那个果子,不过瞧着香甜,用以饱腹却远远不够。
薛鹂想要早些动身,梁晏心中担忧,仍以为自己的话伤了她,低下气的与她赔罪。
她不想见到梁晏愧疚,此事本不他的错,倘若换做她,必定也先紧要着自己,而后才想到旁人。
“宴郎,你说这场战事,究竟要久才会平息。”薛鹂想了想,仍忍住问他。
“民间积怨已久,对皇上与各大世早有不满,钧山王素来有威信,且手握兵,从者如云况,亦有士族倒戈钧山王只怕出么乱子。”梁晏不敢轻易定论,倘若赵统只想清君侧还好,若他当抱了谋逆的心思,只怕日后齐国都不会安生,一旦几大士族助他,皇位落在他手上并非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