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鹂脑子里嗡的一声响,被她张嘴满口血吓没了半条命,慌忙抱起魏宁跑去找魏玠。
“魏玠魏玠”
薛鹂的声音中不自觉已经带了哭腔,声线都是抖着的。魏玠脚步匆忙,从屋子里走出来,见到母女两人皆是泪眼朦胧神色慌乱,再瞥见魏宁嘴上的血丝,心下立刻了然。
他将薛鹂怀里的魏宁接过后,出声安抚道“鹂娘,不是什么大事。”
薛鹂一愣,正想再问,却见魏玠将魏宁放在地上,而后他无奈道“掉颗牙而已,哭什么,将你阿娘吓得不轻。”
“什么”薛鹂反应过来,羞恼地看向魏宁,“你为何不说清楚”
一路上害她吓丢了魂,连家仆都被吓得不轻。
魏玠已经端了杯冷茶出来,让魏宁漱了口,将口中血水吐干净。
薛鹂跑得急,此刻还没缓过气来。魏玠拍了拍她的后背,解释道“来吴郡的路上阿宁的乳牙便开始松了,我与她说过一次,兴许是见了血便慌神,我说的话全然忘个干净。”
说完后,魏玠低头看向魏宁,语气微沉,含了几分警告的意味。“向你母亲赔不是。”
魏宁听到他这样严肃的语气,立刻明白魏玠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连忙抱着薛鹂的腿认错。“阿娘莫要气恼,是女儿错了。”
她本来只是觉得有趣,想让阿娘看看她,谁知道薛鹂会被吓得六神无主,泪眼朦胧地抱着她跑去找魏玠。
魏玠知晓她让阿娘不悦定会责罚,一时间也将她吓得不敢开口解释,到了魏玠面前便更不敢吭声了。
不过是闹剧一场,薛鹂自然不会生气,见到魏宁仰着头撒娇,豁着一颗牙的模样实在滑稽,她便又笑开了,意识到她在笑什么,魏宁用手指去摸自己缺牙的位置,小脸皱成了一团。
“莫要总是用舌头去舔,牙会长歪。”魏玠提醒后,魏宁的表情更难看了,蹭蹭几步跑进屋去拿了铜镜照。
等薛鹂进屋的时候,她已经撇着嘴开始掉眼泪了。
魏宁没想到自己缺了一颗牙会是这般可笑的模样,即便魏玠告诉她牙会再长出来,依旧没有消解她的悲伤。
薛鹂实在不是个体贴的母亲,只要魏宁一张嘴她便忍不住笑,以至于魏宁更加在意自己的豁牙,整整两日都不肯张口说话,即便要说话,也总是捂着嘴含糊地出声。
魏玠安抚一番后,总算让她暂时忘记了豁牙的烦恼。薛鹂为了让魏宁高兴,带她乘船赏荷花。
莲叶田田,游船从一片碧绿中穿过,薛鹂从小船中探出半边身子,折了莲蓬丢到魏玠怀里,魏玠剥开莲子递到她嘴边。
她问“苦吗”
“不苦。”
得到回答,她才张开嘴。
魏宁指着不远处将脑袋埋到水下的野鸭,惊喜地喊道“鸳鸯阿娘,是鸳鸯”
魏玠朝她指的方向瞥了一眼,望见两只野鸭,他收回目光,面不改色地剥着莲子。“并非成双成对的水鸟都是鸳鸯。”
而薛鹂则望着魏宁的豁牙,别开脸想要抑制脸上的笑意,却没有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魏宁也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大哭了起来。
魏玠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薛鹂。
她无奈道“都怪我,怎么就忍不住呢。”
魏玠叹口气,只好重新哄魏宁。
终于又一次哄得魏宁不哭了,薛鹂小声嘀咕“究竟是跟谁学的,这样爱哭。”
魏玠想起薛鹂上一回贪恋口腹之欲,胡乱吃了不少东西,夜里牙疼到捂着脸默默流泪,连带着魏宁小小年纪,也学做他的模样,扒在床榻边安慰她。
思及此,魏玠不禁低笑一声。
心思敏感的魏宁察觉到,立刻瞪大了眼,薛鹂不合时宜地添了一句“怎么连你也笑话她”
于是方才安静下来的小船,复又响起断断续续的抽泣与叹气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