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风寒(1 / 2)

当今皇上乃先帝嫡子,自幼被立为储君,先帝驾崩之后,当今便登基为帝。可以说当今这辈子都是顺风顺水过来的,没经历过多少斗争,亦没有经历什么兄弟反目,谋朝篡位之事,可即便如此,却还是养成了好猜忌的性子。

不过当今好颜面,纵然心中不喜,面上也要摆出一副君臣和乐的模样。

楚慎对此心知肚明,上辈子不屑,这辈子反而配合着,安安分分地顶了这个枢密副使的职。

这君臣俩相处甚洽,殊不知那边的几位尚书也是奇地不得了。他们自然也知道这些日子皇上几番召见卫国公。本以为皇上是念在卫国公大退西凉军的功劳上,要厚赏卫国公,结果等来等去,就只等到了一个枢密副使的职。

枢密院掌军事,其长官素来由武将担任,可偏偏方才皇上又临时提了一句,让张丞相兼领枢密使。一个武将出身的枢密副使,一个文官出身的枢密使,这就不叫人不往深处想了。毕竟,卫国公这次的战功是有目共睹的。

大魏与西凉早有恩怨,两过交界地带更是大小战事不断。早些年大魏还曾派兵打到西凉去,但因当今即位后重文轻武,力主求和,甚少对西凉动兵。这几十年的求和可算是养大了西凉国的野心,边境地带动荡频繁,去年入秋时的那场入关之战,更是震地大魏朝野一片哗然。当今也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这才让卫国公亲自带兵前去攻打西凉。

卫国公也是骁勇善战,不堕其祖上之威,前去边境之后不过两月便击退西凉军,保边境一方安稳。正待乘胜追击之时,当今却又下了一道军令,急诏卫国公回京。众人心头虽有疑惑,却少有人敢反对。

召回便召回吧,左右大魏已经赢了。

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然而上辈子,楚慎并没有按命行事。他收到圣旨的时候,西凉军虽被赶出关外,可随时都有入关再犯之险。他知道圣旨不可违,可边境之急未解,他实在走得不安心。

楚慎一面递了一道请罪折,一面加紧对西凉的战时,最后只用半月,便将西凉彻底击溃。

半月后全军启程归京。楚慎一战成名,威名震慑朝野,他虽有罪,却是功过于罪,便是皇帝也对他礼遇有加。

然而到了最后,满盘皆输……

上辈子楚慎从未想过君王之心能险恶至此,这辈子既然能再来,他也绝不会重蹈覆辙。是以前月他便受了诏令,带着大军匆忙回程。

上辈子的恩恩怨怨,他要亲手来了解。

出了太极殿,张丞相并诸位尚书都与楚慎道贺。张丞相虽觉得自己道贺有些不大厚道,但别人都道了恭喜,他总不能一言不发吧。

对着张丞相,楚慎面色稍缓:“往后还望丞相多多指教。”

张丞相摆了摆手:“国公爷客气了。”

卫国公府累世不降等,他可当不起这一句请教。不过看着卫国公心胸宽阔,想来也不会因为此事计较。张丞相心里有了数,与楚慎交谈时便轻松了许多。

正说着话,迎面忽然走来一行人。原是大皇子和二皇子过来面圣。

两位皇子年纪相近,母族权势也不相上下,不过,二皇子生母林贵妃颇为受宠,连带着二皇子也深得圣心,反观大皇子,却处处不得志,也不为皇帝所喜。

两人并行而来,中间却未曾有过交流,直到碰到了楚慎几个,方才停下步子,寒暄了两句。

大皇子见二皇子已经同张丞相说上话了,看着身边站着的楚慎,面上带笑,道:“卫国公这次得胜归来,怎么也不办个喜宴,也好叫旁人多沾沾喜气。”

楚慎笑了笑:“只是击退了西凉兵,算不上得胜归来,更羞于办什么喜宴。”

大皇子忽然受宠若惊。

不怪他惊奇,实在是卫国公这人性子冷,不爱与皇家人有所交集,不论是他还是老二都没少在他身上下功夫,然而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卫国公对着他们这些皇子,永远是面无表情。正是因为没有了期待,如今骤然得了楚慎的好脸,才叫大皇子有些失态。

“那,那总归是要庆贺一番的。”大皇子试探着楚慎的态度,压低了声音,“不若来日本殿请几位朝中好友,一同为卫国公办个接风宴?”

楚慎勾了勾嘴角:“接风宴就不必了。”

大皇子笑意一滞。

“不过,私下里聚一聚想来也无大碍。”

大皇子呼吸都重了许多,就这样怔怔地盯了楚慎半晌,忽然笑了两声:“国公爷是个明白人。”

说吧,他也不再多留,心情甚好地同张丞相等人道了声告辞之后,率先朝着太极殿那便去了。

二皇子看着大皇子这模样,蹙着眉,不解地回望楚慎那边。只是他看过去的时候,楚慎又恢复了平日里生人勿进的模样。二皇子扯了扯嘴角,并没有多想。

他这位皇兄,还真是病急乱投医,连楚慎那个冰碴子也要招惹,只怕最后是该赔了夫人又折兵了。二皇子看着他皇兄走远,也同张丞相等人打了一声招呼,随即离开。他原也想同楚慎说一声的,只是想着楚慎这人向来油盐不进,便歇了对他示好的念头。

楚慎遥望这两位皇家兄弟的背影,轻笑一声,满是嘲弄。

半晌,张丞相等人也转过身。楚慎收敛了情绪,再次同他们闲谈了起来,一同朝着宫门外头走去。

楚慎回府之后,已近午时。

还未走到东院,那边便来了人,将他请到上房,道是老夫人已经备好了午膳,请他过去一同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