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士仪倒不觉得禁止官员从商能有什么大的用处, “朝廷出了这样的禁令, 下边的人自然有应对的法子,自己不能经商, 完全可以把铺子交给亲信去经营。”
“聊胜于无,有总比没有好, 至少可以遏制一部分人。而且钱帛动人心, 交给亲信未必可靠。”宋淮说。
陆士仪点点头, “你说的也有道理, 我过几日就将掌柜召过来, 将名下的两家铺子盘出去。”
她提笔写写画画, 宋淮凑过来看, “咦, 你在写帖子”
“对,上次通判夫人宴请我去做客, 我总要回请她一回,我看着这院子里的玉兰花开的正盛, 香气袭人,正好设一个玉兰宴回请她,然后再请丁夫人、柳夫人等人作陪。”
宋淮道:“好, 我正好有了一坛流香酒,送给你们助兴。”
流香酒出自御库,宋淮中榜眼时,皇帝御赐给他的。她说:“流香酒味道太烈,不太适合女子, 你还是给我找两坛金华酒吧。”
宋淮笑道:“我倒忘了,皇上应该经常赏赐岳父,这流香酒对你不是什么稀奇之物,行,那便宜我了,我替你准备金华酒。”
陆士仪写完了帖子,吩咐青桃明日送给众位夫人,然后亲自清洗毛笔,顺口问道:“金珠刚才找你什么事啊,我看她这几天都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宋淮道:“嫁妆的事情,金珠知道爹娘只准备了六十贯的嫁妆,而韩家送过来两百贯的聘礼,她心中惶恐不安,私下让我去退了这门亲事。她是个懂事的姑娘,怕我难做。”
“你告诉她,嫁妆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啊。”
“我跟她说了,她问我钱是从哪里来的,我说是找人借的,她又哭,我劝了好久才止住哭。”
金珠的嫁妆陆士仪出了两百贯,但宋淮对宋渭夫妇及金珠则说,是找了朋友借的。
陆士仪感叹,“金珠这是为你着想呢!”
“嗯,先前在老家时,也有一些人家上门提亲,因为嫁妆的事情谈不妥,都不了了之。我看韩毅还不错,韩家也没有提嫁妆的事情,但金珠毕竟是我唯一的妹妹,顺顺当当把她嫁过去,尽力让她日后过得好些。”
陆士仪觉得他的样子好笑,“我觉得你都快成金珠的父亲了。”
“我总是要当父亲的,以后也要为女儿送嫁,金珠的婚事就当是预演了,以后办起女儿的婚事就熟稔了。”
陆士仪瞪大眼睛到处看,“女儿在哪里,还是没影子的事情。”
宋淮凑到她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话,陆士仪大笑,“你想的可真美!”
……
转眼到了宴客的日子,天气极好,春暖花开,江通判的夫人陈氏是第一个过来的,其次是主簿夫人丁氏与县尉夫人何氏,县丞夫人柳氏因病没有过来,让人送一坛好酒过来。
陈氏笑道:“柳家妹子好美,急急的换上了春衫,受了凉,才不能过来,真是可惜了。我却是不敢,你们看,我还穿着薄袄。”
丁氏接口说:“听说陆夫人家的厨子是从东京带过来的,以往是侍奉陆丞相的,这是我们的运气,正好尝尝厨子的手艺。”
陆士仪谦虚,“我家这两个厨子的手艺确实还可以,但比起东京醉仙楼的厨子那还差一些。”
她这话一说,陈氏的眉毛就皱在一起了,何氏指着她,道:“陈夫人在醉仙楼投了不少钱,醉仙楼是东京城第一酒楼,每日财源广进,如今朝廷下了禁令不许官员经商,这可不是少了一只能下金蛋的母鸡么”
丁氏目光探究地望着陆士仪,“光靠朝廷的那点俸禄怎么养活一大家子人,真是愁人,想必陆夫人也有不少产业铺子吧”
她们你一眼我一语说着禁令的事情,陆士仪笑了,看来大家都不甘心啊,今日与其说是过来赴宴,还不如说是大家一起探讨该怎么做才能继续赚钱。宋淮作为开封县的知县,若与他们同流合污起来,私底下照样做生意,想必也不会有人发现。</p>
对于陈氏她们明里暗里的试探,她只是装作不懂,笑道:“我也不懂什么经商之道,我出家时,家中陪嫁之物都是田产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