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了张唇,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
我想说,薛度云,你终于儿女双全了。
这一刻,我像是走完了十万八千里,实在是太累了。
在听见孩子哭声的那一刻,我终是再也扛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如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我走过很多的地方,一会儿在南城,一会儿在青港。一会儿站在别墅的阳台上,一会儿坐在他的车里,他如同很多时候一样,一只手开车,一只手握着我的手。
有很多事情似乎都没有发生过,我们还和从前一样。
画面一转,我又回到了童年的时候。
那时候宽窄巷子里很热闹,住了很多人。
那时候爸爸妈妈都还在,我是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心肝宝贝儿。
我背着书包出门,一个声音在楼下喊我。
“小鱼,快点,要迟到啦”
我蹦蹦跳跳跑下楼,许飞扶着脚踏车在等我。
他推着车,我走在脚踏车的另一边。
我们一起踩过坑坑洼洼,到处积水的路面,走出弄堂。
爸爸的大货车停在弄堂口,他坐在驾驶室里特别威风。
他启动车子,朝我笑着挥手,叮嘱我走快些,别迟到了。
我的心里突然涌起无尽的恐慌,我想喊他不要走,会有危险,可是我无论我怎么用力也喊不出声。
爸爸的车越来越远,我边跑边追,路上摔了好几跤,最后只能绝望地看着爸爸的车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爸爸,你别走你回来爸爸”我在心里呐喊。
“小鱼,快回去,乖,爸爸回不去了,你得坚强,好好活着,爸爸会保佑你的。”
爸爸的声音特别空灵,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爸爸”
我哭着对着爸爸消失的方向喊。
“老婆,你醒醒”
一道熟悉的声音唤着我,把我从那个混沌的梦境中拉了回来。
我缓缓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薛度云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的眼神里,担忧,心疼,以及我睁眼那一瞬间的喜悦,统统都毫不掩饰地表露出来。
“老婆,你终于醒了”他沙哑的声音不失激动。
他握住我的手放到唇边,吻着我的手背,眼泪却从他红着的眼眶里滑了出来,落在我的手背上,有着烫人的温度。
“是我的梦还没有醒吗”我幽幽地问。
薛度云吻着我的手背,眼泪接二连三地滚落。
想起那个浑浑噩噩的漫长的梦,似乎梦里有个声音在说“保大”,我就慌张了起来。
“孩子呢”我揪住薛度云的手。
他忙安慰我,“你别紧张,孩子们很好,这会儿被护士抱去洗澡去了,一会儿你就可以看到了。”
我松了口气,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孩子平安就好
我再次睡了过去,再醒来是被孩子的哭声惊醒的。
睁开眼,薛度云依然坐在床边,握着我的手,红着眼眶看着我,就好像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孩子在哭啊”我发出的声音很小。
薛度云依然固执地握着我的手不松开,“让他们哭好了,两个不孝子,这样折腾你。”
可孩子的哭声对我来说却像是一种兴奋剂,让我周身的细胞都跟着活跃起来。
“我想看看孩子。”我说。
薛度云点头,从旁边的床上把两个孩子给抱了过来,放在我的身边。
我侧过头,看着两个被薄被包着的小人儿,顿时眼泪就滚了出来。
在听到医生说起只能保一个这种绝望的问题时,我以为我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们。
天知道我有多舍不得他们啊,他们在我的肚子里呆了这么久,每一个翻身,踢腿,我都能感知。
我多期盼跟他们见面的这一天啊
他们可真小啊,只顾闭着眼睛张着小嘴儿哭,而且是两个一起哭。
听着他们奶声奶气的哭声,我又忍不住破涕为笑。
他们大概是饿了,由于我还没有奶水,所以只能暂时给他们喂奶粉。
薛度云给两个孩子喂过奶粉,他们才终于睡了过去。
我突然想起那冬,回想起最后插在她背上那一刀。
“那冬呢她怎么样了”
薛度云说,“她还好,刀口处缝了十几针。”
也就是我刚问过那冬不久,她就过来看我来了。
她穿着病号服,脸色看起来很苍白。
她进来时,看了一眼站在窗前的薛度云。
“那冬,你怎么样”我问她。
那冬走到床前来,朝我淡淡一笑。
“没事儿,那么短的一把匕首,扎不死人。”
“那冬,这一次谢谢你”我说。
那冬没呆一会儿就离开了,薛度云走到床前来坐下。
“那冬是你的人”我看着他问。
他握住我的手,“总要有人保护你,不然我怎么放心”
“那是我的事。”
此时的我已将所有情绪都压下,回想起离开南城那一天发生的事,我到现在依然悲伤绝望。
薛度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是我的事,我们没离婚,你是我老婆。”
我抬眼看向他,“对,你说得对,我们还没离婚,是一张结婚证拖累了你,所以你是来办离婚的。离婚协议给我,我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