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云莜抬眸一看,来人不是昭睿帝又是谁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昭睿帝走到云莜跟前,端起摆放在云莜面前的釉里红葡萄杯,就着那未干的水痕,饮了一口,细细回味“好香。”
云莜还未来得及脸红,就见昭睿帝的脸突然在她面前放大。
他竟然半拥着她,在嗅着她鬓边簪着的梅花,这一回,他的表情比方才更为沉醉。
“看样子,莜莜今日出行,当真是收获满满啊。”昭睿帝看着云莜鬓边的鲜花,神色温柔而又怀念“你簪这些鲜花很是好看,日后,不妨多簪簪吧只给我看。”
最后四字,他是刻意凑近云莜说的,嗓音压得低沉而又暧昧,让云莜红了脸,忍不住轻轻推搡道“你到底是做什么来的公务忙完了”
云莜记得,她离开的时候,昭睿帝的案头还摆了好些奏折呢,这么短的时间内,昭睿帝是决计不可能将那些奏折全部处理完的。
“公务是忙不完的,但再怎么忙,陪你的时间总还是匀得出来的。”昭睿帝朝云莜伸出手“我怕你沉迷于赏花游玩,误了午膳的时辰莜莜,咱们回坤泽宫吧。”
他这副样子,像极了来接游玩了一天的妻子回家的丈夫。
云莜慢慢伸出手,搭在了他的手上,昭睿帝眼中笑意更甚,眸中漾出一片柔光。
御花园中的下人们到底不比坤泽宫中的宫人们那般“身经百战”,在看到昭睿帝居然一路挽着云莜招摇过市的时候,眼中纷纷流露出诧异甚至震惊之色来。
昭睿帝见状,非但不慌,还将云莜的手挽得更紧了,恨不得直接向所有人昭示自己与云莜的关系。
他身边儿的下人们仿佛也被这场景给逗乐了,俱露出忍笑之色来。
昭睿帝在坤泽宫中进进出出过许多次,但他的内心从没有哪回如这回一般,充满了期待。
待他拉着云莜的手踏上台阶,正要好好盯着云莜的脸打量一番,看看她有没有累着,却见她鬓边的梅花少了一朵。
不等昭睿帝开口,云莜便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阿铮可是想问,我鬓边的梅花为何少了一朵那是因为,另一朵,在你头上啊”
说完这话,云莜便笑跌在昭睿帝的肩膀上“你没有发现,方才御花园中那些下人们看你的眼神,都十分古怪么”
昭睿帝闻言,这次明白了自己心中那隐隐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伸手一摸,果然在自己的发间摸到了一支梅花。
“顽皮。”他有些无奈地看着恶作剧成功后得意洋洋的云莜。
云莜闻言,却是收了笑,振振有词地反驳道“分明是你说这梅花簪在发上好看,我才好心匀了你一朵啊,不识好人心。”
“小坏蛋,就喜欢看我被人笑话。”昭睿帝捏了捏云莜的鼻子,语气中并无多少责备之意。
在莜莜面前,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威严”这种东西,这大抵就是夫纲不振吧。
今日的午膳格外丰盛,一改昨日的清单朴素。
待下人们上完膳食,餐桌上已被摆得满满当当。
有金腿烧圆鱼、桃仁山鸡丁、寿字五香大虾、明珠豆腐、核桃酪、喜鹊登梅、糖蒜、山珍大叶芹1。
这些菜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云莜却是沉了脸。
“这是谁给皇上备的膳食皇上如今尚在病中,山珍海味俱是不能吃的,大鱼大肉也是不能吃的,饮食需得以清淡为主,方能好得快。给他准备这些膳食的人,是不希望他好了么”
“莜莜,别动怒。”昭睿帝将手搭在云莜的肩上安抚道“这些菜不是给我吃的,而是给你吃的。”
“我”云莜怔了怔,眼睛渐渐瞪圆了,如一只受了惊的小兽一般,着实可爱。
她的膳食不是早就准备好了么这些天,她一直与昭睿帝吃着一样的东西,也算是陪着他“同甘共苦”了。
“对,这些菜,都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我不吃,我的膳食在这儿呢。”昭睿帝指了指摆放在自己面前的几样清粥小菜。
“我知你昨日未曾吃好,这些清淡之物,吃个一餐两餐便罢,吃多了的确让人乏味。我知你对我的心意,只是,我不忍心看着你因为我而委屈了自己。莜莜,听话,你吃得香,我看在眼中也高兴,便与我自己吃了没什么差别。你若是吃不好,我心里头的难受便是双倍的。”
云莜几乎要溺毙在昭睿帝漫溢柔情的双目之中,片刻后,她垂下眼睑,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越是与昭睿帝接触,便越能发现,他待她,当真是细致入微。
只是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他取的,终究不是她这一瓢。
越是被他温柔以待,她便越是明晰这个事实。
昭睿帝对于云莜拿梅花捉弄他一事并不在意,太后在得知此事后,却是险些将手中的白釉五彩团风杯给摔出去。
“皇帝对她也未免太过纵容了竟敢公然以下犯上,做出这等有损君威之事,哀家看,她让皇帝宠了几日,只怕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太后将杯子重重搁在了桌案上,冷哼道“来人,将她给哀家带来纵使皇帝再宠她,也不能没了体统,没了规矩”
周围的人闻言,面儿上皆露出踟蹰之色。
自打上回太后在伤药中给云莜下药之后,她身边儿的人手便被撤换了一批。
如今伺候她的人中,虽还有几个太后的心腹在,但终究以昭睿帝的人居多。太后想抓昭睿帝的心肝肉,这些人自然不赞同。
太后见状,一张脸当即冷了下来“怎么,如今哀家指挥不动你们了是吗”
“太后娘娘,云小姐到底为皇上侍疾有功,若是此刻罚了她,只怕不大好。”昭睿帝派来的一名宫女道。
然而,她不说这话倒也罢了,一说这话,便像是添了一把柴火似的,让太后心头的火烧得愈发旺盛。
“若不是她,皇帝根本不会生病也不会这般对待哀家,她就是个狐媚子,是个祸害”
若说太后对已故方皇后还有几分愧疚之心,那么她对云莜,便是全然的厌恶了。
在太后看来,云莜能被昭睿帝看上,是她的福分,谁知云莜却不识好歹,硬要拿腔作调。
太后虽给云莜下了药,但最终,云莜不也没怎么样吗
太后并未因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产生什么愧疚之心,她是君,云莜是臣,她对云莜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别说她只是给云莜送去了一些掺了料的药膏,便是她送去的是毒药,云莜难道还敢不喝吗
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竟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而忤逆自己,太后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愤怒。
“哀家得找机会好生给她立立规矩才是。好让她知道,这宫里头,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的。既然你们不肯替哀家将她带来,哀家便亲自去找她”
翌日,太后果然说到做到,一大早便去御花园堵人去了。
她其实对云莜今日会不会来御花园,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今日是阴天,空中不见曜日,风又呼呼的刮着,倒比昨日冷了不少。太后才在风中站了两炷香的时间,便有些等不下去想打道回府了。
好在这时,她看到了云莜的身影,顿时精神一振,正待朝云莜露出恶婆婆的冷笑,却突然在云莜身侧看到了她儿子的身影。
只见昭睿帝拿着一件狐皮披风,为云莜披在了身上,又小心地将她护在自己身侧,为她隔开这冷冽的风,那温柔小意的模样,当即便让太后红了眼。
他可还记得,他自己都尚未痊愈呢,竟还为这狐媚子挡风,狐媚子当真是将他的魂儿都勾掉了
昭睿帝与云莜两人原本还有说有笑的,一人手执碧玉萧,一人捧着焦尾七弦琴,欲趁着梅花尚未落尽,合奏一曲梅花引。
谁知,梅花尚未赏到,却率先看到了面色不善的太后。
云莜当即便敛去了面上的笑容,朝着太后刻板地行了一礼。
昭睿帝则蹙眉看向太后“母后,您怎么会在此处”
太后年纪愈大,便愈发注重驻颜之术,按照她往常的习惯,这会子该命人以珍珠粉为她敷面呢。
作者有话要说 1摘自网络菜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