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还气势汹汹的声音像是被人掐了嗓子,戛然而止。
陈斯寒着实没料到少国主回来这种地方都知道时浅渡骄纵放肆挥金如土,可她并不好男色,也从未见过她来这花街柳巷。
背地里是少有世家子弟把时浅渡这个少国主放在眼里,可这不代表他能说出那种犯上的话来
这可是杀头的罪啊
他顿时头皮发麻,腿上一软就顺势跪倒在地上,俯首道“恕臣眼拙,未能认出少国主英姿,请少国主恕罪”
此话一出,像是一道天雷砸在众人头上。
眼前的人竟是少国主
众人当即随着陈斯寒一同跪倒在地,俯身下去。
“少国主恕罪”
老鸨心中那叫一个大起大落,心知自己说了不少能杀头的混账话,又怕又慌,腿上一软就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还狠心接连抽了自己数个耳光,“啪啪”直响。
“瞧奴家这眼瞎的哟,竟是看不出少国主殿下龙凤之姿”
陆苏北的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少国主。
竟是少国主温柔地为他解下外袍、击碎锁链,而此时他正半倚半靠在少国主身上。
他猛地反应过来,慌忙挣扎着想要后退两步跪下行礼,不想刚松开眼前人的手臂,伤痕累累的虚弱双腿就一个打软,整个人重重地跌到时浅渡的怀里
他僵着身体动也不敢动,有些无措。
感觉到一只手隔着不算厚的外袍轻抚住自己的腰,支撑着他不必摔倒,他心中一颤,升起一股微妙的感觉,苦闷而酸涩。
少国主会偶尔地发发善心,多看一眼他这个低贱的奴隶,带他离开陈斯寒这个混账吗
他明知机会渺茫,还是忍不住在绝望中燃起希望,仿佛只要有希望,他就能更坚强一些,熬过所有的泥泞与坎坷。
他想,若少国主拉他这一把,他愿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时浅渡轻轻扶住陆苏北的腰,让他不至于因为脱力而摔倒。
站都站不稳了,可见身体之虚弱,身上伤痕之重。她最是怕疼,想象一下陆苏北身上深可见骨的鞭伤和滴蜡等等若是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地吸了口气。
想想就疼。
这家伙竟然也闷哼都没有,真是能忍。
思绪回转,她回眸看向陈斯寒,直白开口“这个奴隶,我今天就带走了。”
这不容置喙的语气,一字一字地敲打在每个人心上。
她不是商量,而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陆苏北心里重重一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仿佛死刑犯突然得到特赦,他原本灰暗痛苦的眼眸一亮,喉头微哽。
手指颤抖着死死揪住时浅渡的衣袖,生怕她反悔似的。
陈斯寒已经相中这个桀骜难训的奴隶很久,越是尝不到滋味就越是想要得到,突然被人用这种强硬的口气要走,他心中不甘,气得恨不得破口大骂。
可他今天出言不逊,纠缠起来肯定讨不到好,若是能用个奴隶就摆平事态,已是不容易。
他压下心中的恼火和气焰,耐着性子道“既然是少国主喜欢,臣怎敢有二言,便由少国主随意处置吧。”
老鸨两边都不敢得罪,只能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
听见陈斯寒松口,偷偷拍了拍胸口。
神仙打架小民遭殃,就算她背后有贵人撑腰,在少国主面前也不好违抗啊,毕竟现在国主大人依然大权在握,又把少国主宝贝得紧。
只希望少国主别因为陆苏北迁怒于他们,陈斯寒叫他们折磨人,他们也不敢不从啊
倒还算是识时务。
时浅渡满意地点点头,泛着凉意的视线往旁边一扫,鼻涕横流的老鸨身子一抖,嘚缩着往后退了退“那我就把人带走了。”
陈斯寒到底是不甘心,拢在袖中的拳头一紧,心中突升一计。
他维持着一副忠心不二的模样,眉头轻轻一蹙,露出两分为难来“只是少国主,这个奴隶性情暴戾,不听管教,不然臣也不会将他送到这里来。为防止他伤到少国主,不如让他继续在这里几日,到时候叫张妈妈将人洗涮干净了,再送到少国主府上去。”
搁在这几日,他有大把时间来尝这奴隶的滋味越是刚直的性子,压上去才越有味道
反正他用的是后面,少国主不会发现什么,届时这奴隶若想在少国主面前保住地位,怎么也不敢把这种事情在少国主面前抖出来。
他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好地,就差流着口水笑出声来。
却不想等待他的是重重的一脚。
时浅渡抬脚就踹在陈斯寒的肚腹之上,众人只见一道黑影略过,陈斯寒就已经吱哇乱叫地重重撞在墙上又摔倒在地
她嗤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饶你狗命你还不赶紧滚,非得等到知道什么是疼么”
身为司寇家的大少爷,从来没有人敢打陈斯寒,就连他爹都没有过
肚腹上火燎燎的剧痛着,疼得他满头是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臣这就滚”
他说得咬牙切齿,又恨又怨。
他陈斯寒,竟然在一个废物女人面前受这样的侮辱
等着,等改朝换代,他绝对要时浅渡好看
几个小厮搀扶着陈斯寒离开,闹剧终于缓缓落幕。
时浅渡瞥瞥浑身是伤的沉默男人“能走的话,就自己跟上来。”
陆苏北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一颤,却没有动。
他觉得身体越来越奇怪从陈斯寒进来的时候开始,心跳似乎就有些加速,身上也慢慢地有些发烫,现在这种感觉更明显了,甚至像火一样从他身体中疯狂地燃烧起来
他知道自己不是生病。
而脚下这片地方,叫做“竹苑”。
“唔”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逃一般跌跌撞撞地往后院中的房间中跑,把自己藏起来,至少不要在少国主面前露出那种丑陋的姿态
少国主才救下他,他不想被当即丢在这里
然而伤痕累累的虚弱身体哪抵得住汹涌发作的药效,他没走几步便脚下一软,狠狠地摔倒在地。
好热。
太难受了。
他用尽所有力气死咬住嘴唇,让自己口中不要发出什么羞耻的声音。
知道陆苏北是少国主看中的人,这次他摔倒在地都没有人敢扶一把,反而纷纷向后退去,在陆苏北四周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开玩笑,少国主就连陈大少爷都打,他们这种人哪敢上去碰一下啊
时浅渡一掀他的肩膀把人翻过来“他这是”
“回少国主的话,陈少爷送他过来是想叫我们帮忙,所以我们就给他用了点嘿嘿嘿,少国主若不介意,后院里的房间都是新的。”
老鸨立即答话,眉飞色舞地扬起手,指了指后院中那些房间。
老鸨的话断断续续地传入耳中,陆苏北咬破了嘴唇咬破了舌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无声地喘息着,看着眼前有些模糊的身影,狠下心用力拍走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推走他心底无比渴望的微凉温度,把自己蜷缩成一小团。
不能在少国主面前露出这种丑态来。
这副模样,少国主不会想要把你带走的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
可这于事无补。
他身体燥热难耐,薄唇微张轻轻地喘。
活脱脱一副不知羞耻的求欢模样。
他伸手紧紧抓住时浅渡的裤脚,仰头看向这位遥不可及的贵人,眼眸中满是祈求之色,眼角飞红。
若不是被人灌了东西,他知道身为奴隶的本分,绝不会这样失态的。
他会安安分分的,做一个听话的奴隶的。
请不要把他这样神志不清地丢在这里,求求了
“求您”
时浅渡看着眼前的男子,他面色潮红,满是伤痕的身体在秋季里只披着一件她的外袍,一双凤眸中满是深深的绝望和祈求。
确实惨。
未来能决定所有人生死的暴虐帝王,如今却只是个被欺凌至此的奴隶。
她缓缓弯下腰。
就在院中的老鸨、护院等都以为她要“使用”了这位容貌俊美出挑的奴隶时
时浅渡抬起手,面色不改地在陆苏北脖颈后面轻轻一敲。
精壮的男人顿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老鸨
“备车,我要回府。”时浅渡声音微凉。
她杀过太多人,是个杀戮很重的人,只这么淡淡地瞥过去一眼,就能把人吓得肝颤。
老鸨不敢有半点质疑,连忙招呼人帮忙备车,声音尖厉“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去备车备最好的车,送少国主殿下回府”
竹苑里的下人动作很快,不过五分钟就备好了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竹苑的后门。
“殿下,可需要我们”
老鸨小心翼翼地问,指了指靠在时浅渡肩膀上已经陷入黑暗中的青年。
她想,少国主毕竟是女人,恐怕没法独自把一个成年男人抱到车上。
“不用,我自己来。”时浅渡拒绝。
谁知道在这种地方,会不会又给陆苏北下点什么药啊。
她双臂一用力,就把陆苏北公主抱起来。
陆苏北身子一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身体被托了起来,双臂无意识地圈住了时浅渡的脖颈,脑袋埋在了她的颈窝,披散下来的黑发扫在她肩头,痒痒的。
老鸨看着这一幕都心惊肉跳的。
一个奴隶对少国主这样尊贵的人做出这种冒犯的举动
他都怕被迁怒。
时浅渡耳畔传来猫一样的轻哼,有点难耐,有点可怜。
她轻笑,抱着陆苏北上了马车。
“回少国主府。”
“是。”车夫应声。
“恭送少国主殿下。”老鸨在一旁扬声道,还行了个大礼。
陆苏北被打晕了,可身体还是在药剂的驱使下越来越热。
他睡得特别很不安稳,眉头紧紧地拧巴在一起,面色酡红发烫。
时浅渡抱着他上了马车。
她想把人放在自己对面的座位上,让陆苏北躺得更舒服一点。
不曾想,她刚把人有一点放下的意思,这人便挣扎起来。
“别求您,别丢下奴,别把奴丢在这里。”
即便是不清醒的时候,陆苏北也不敢触碰贵人的身体,而是死死地抓着她的衣角。
他像是在做一个晦暗无边的梦,窝成一团,身子颤抖着,可怜得很。
时浅渡轻笑,便也不再想把他放到一边,揽住他的腰,免得他被马车颠下去。
迷迷糊糊之间,察觉到自己没被推开,陆苏北缓缓地安静了下来。
乖顺地窝在时浅渡的怀里,因为身上的药效,他还是有些不老实,偶尔难耐地动几下,但也明显是在尽力克制着自己的行为。
他在时浅渡的耳旁无意识地轻声低喃“求您,别丢下奴,别不要奴”
热气喷洒在时浅渡的脖颈上。
潮湿的,温热的,旖旎的。
那声音中除了药劲儿下的缠绵,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生怕自己被人丢在小倌馆里、被陈斯寒那种恶人拘禁着,一辈子再也无法逃脱。
时浅渡圈着他的腰,侧头在他耳畔道“不把你丢下。”
男人的腰细瘦又柔韧,没忍住在上面摸了一下。
她心中啧啧两声。
这样俊美的容貌和身段,轻哼起来这般诱人
在这没有人权的阶级社会,确实难免会被人觊觎。
许是心中执念太深,又或者是太过恐惧,他依然在时浅渡耳畔喃呢着“别不要奴奴有用,别丢下奴”
声音湿乎乎的,带着药效催生出来的温度,空气都变得沉重。
脑袋不老实地在时浅渡脖颈处轻蹭,长长的头发扫在脖子上,痒呼呼的。
时浅渡揉揉他的头,又把他散落着的头发别到耳后,压低声音,开玩笑似的说道“别再说了,不然这个世界上觊觎你又多一人咯。”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没被人那啥过,因为反抗所以被丢过去调教
这个故事后续会修现在不是最后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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