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卑微奴隶5(1 / 2)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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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是柔软的褥子, 身上是干燥温暖的软被,真的是在殿下的营帐中

他竟然在少国主的榻上睡到现在

陆苏北瞬间惊醒,一下子从榻上翻身坐起, 带着巨大的冲劲撞在了时浅渡身上。

时浅渡正拿着个小巧的九连环在摆弄,被这么一撞, 九连环差点脱手而出。

她扶住陆苏北, 瞧出这人的慌张, 促狭地调侃道“慌张成这样, 这是梦到了什么啊”

“奴奴不敢。”陆苏北磕巴一句, 没敢抬头。

时浅渡看他露在外面的耳朵都红的快要滴血了,心情直线变好。

这个男人啊, 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算了算了,不欺负人了。

“你才睡半个时辰,还可以再多休息一会儿。”

“殿下, 奴不用再休息了, 奴去为殿下打水烧火。”陆苏北想要起身。

之前实在是太困, 困到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现在彻底清醒, 可不能再这样了。

“天还没亮, 还困就再躺会。”时浅渡按住他的肩膀。

他们在赶时间没错,但如果昼夜不分地赶路, 消耗掉太多体力并无益处到了目的地临台城时, 很可能要立即进入战斗状态, 面对一场腥风血雨。如果在路上就消耗大量体力, 是没有办法应战的,去了也是送死。

陆苏北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少国主按在肩膀上的手也没有多少力道, 可他就是一触即溃地失去力气,又躺回了软塌上。

这时他才发现,时浅渡竟是一直坐在榻边。

一股没来由的酥涨感从心口蔓延开来,他的脸“嗡”地红了个通透。

他睡觉时有没有不老实

有没有打鼾吵到殿下

有没有胡乱在睡梦中呓语

殿下就一直这么在旁边陪着他么

他心中一片滚烫,眼角微微湿濡,小心地翻了个身。

藏在软被下的手挪动过去,探出两只手指,偷偷地牵住了时浅渡的衣角。

好像这样就能永远地跟在殿下身旁。

“这么喜欢拉我的衣角呀”时浅渡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不由得笑,有些揶揄调侃的意味。

啊,被殿下发现了,他以为自己很小心的。

陆苏北“嗖”的一下收回手,背到身后。

他脸上直躁得慌,低声嗫喏道“奴从未遇见过殿下这样好的主人,希望可以一直做殿下的奴。”

时浅渡定定地看了他几秒。

这个人真是的怎么只想着做奴

不过说来也是,从小被这样教育,恐怕很难做到思想上的改变吧,还需要慢慢来。

她拎起外袍的衣角,笑道“喜欢牵就牵着吧,我又没说什么。”伸手轻轻揉了揉陆苏北乖顺的发,又道,“养精蓄锐,等到了临台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知道你是个好手,别叫我失望。”

她也想看看,这位要武力有武力,要智谋有智谋的大反派,真到了战场上能有什么样的发挥。

温热的手掌轻轻落在头顶上,陆苏北缓缓地闭上双眼,手指勾住时浅渡的衣角,放任自己片刻,让自己沉浸在殿下的温柔中。

战争在面前等着他们,战争过后,生死都是个未定数。

他要多杀几个人头,多立一些战功,只有这样,才能报答殿下的恩情。

士兵们瞧不起一个奴隶,这已经是深深扎根在心底的思想,根深蒂固,不是一日两日能改变的。她也懒得口说无凭地解释什么,后来的一连数日,就干脆让陆苏北住进自己的营帐。

在地上垫一层干草,再铺一层垫子,暖和舒服了不少。

一开始陆苏北还有点小扭捏,欲迎还拒似的,最终还是半推半就地住了进来。

才住进帐中时,他特意把自己“床铺”安置在狭小空间内、离时浅渡最远的地方,用以保持距离,不冒犯了自家主人;后来时浅渡一句“在边边角角的地方住太漏风”,他立刻“迫不得已”地往里搬了一点,甚至每天都微乎及微地往里面靠一点。

天边熹微的光亮顺着缝隙照射到营帐中,时浅渡头脑清醒了不少,睁开双眼。

正好跟陆苏北那双亮晶晶的漂亮凤眸对视了。

她扬扬唇角“早啊。”

陆苏北显然吓了一跳,脸色眨眼间就是一个爆红“殿下早。”

他连忙翻了个身,心脏突突狂跳,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身下的干草堆中。

完了,偷看殿下被殿下逮了个正着。

殿下会不会觉得他很讨人嫌,很叫人恶心

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这才让轻轻颤抖的手指恢复平静,像平时一样取了时浅渡的外袍,低垂下眼眸跪在时浅渡身边“殿下。”

不要呵斥他。

也不要把他赶出去。

时浅渡拎起外袍套在身上,拍拍他的肩膀“不是早告诉过你,不用总是跪了吗我低头看你真的脖颈子疼。”

她的声音里有点笑意,还接着打了个呵欠。

陆苏北暗自松了口气。

好在殿下没有多想。

或许殿下只当是碰巧吧。

“是,殿下。”他站起来,薄唇轻抿,双眼往一边低垂,耳根面颊微微的发红。

他不知道的是,时浅渡没过多久就打开了时管局的随身系统。

刚醒来时脑子还不清醒,可洗漱之后,她那么一想,觉得可能不是巧合。

只有时浅渡自己能看到的亮蓝色光幕在空中形成。

她一连查看了陆苏北几天早晨的情况。

只见视频中,陆苏北一大早便睁开了双眼,在软垫上翻了半圈,侧身窝在被子下面,在微暗的光线中,安静地看着她。

没有什么目的,就是安安静静的望着。

他的眼睛晶亮,闪烁着光芒,充满着殷切的憧憬。

习惯性紧紧抿着的薄唇,往上微微翘一点,露出一个干净简单的笑容。

好像这样的生活让他打心底里满足。

等到她揉揉眼睛醒来时,他又连忙收回视线,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噢,平时一句马屁都不会说,背后竟然这么的崇拜她么。

时浅渡摸摸下巴,觉得这样的性格从表面上看,还真不那么容易讨喜。

背后发现了,却有点叫人心疼。

不过酉时,天色已暗,月光如瀑。

累瘦了数斤的快马穿行在山坳间,一排排光秃秃的高树向后飞快地略过。前几日下了雨,地上一片泥泞,马蹄重重地踩在地上,溅起一片泥点。

快马加鞭数日,如今临台城就在眼前。

还未进城,他们就已经能感受到地动山摇般的嘶喊声。

临台城中一片混乱,不少身穿布衣的成年女子奋力推着独轮车,将前线需要的礌石箭矢往城墙边运输;上了年纪的老人和懂事了的孩子用大锅烧饭,不管是菜叶子土豆红薯还是糜子玉米大豆都往锅里一扔,炖出一锅过能填饱肚子的大杂烩;还有人正不间断地把城墙上的伤员往城中勉强遮雨的简陋房屋里运,里面密密麻麻地躺着不少缺胳膊断腿的士兵和参与守城的成年男子,血腥味浓重到晕血的人一进房间恐怕就要吐出来。

发现后方有支援到来,百姓们无不欢欣鼓舞,一双双浑浊疲惫的眼睛中迸发出希冀的光。

“是援兵援兵来了”

“太好了,有救了”

“将军快些去,前面快支撑不住了”

白发苍苍的老者眼眶一酸,两行浊泪淌过沟壑遍布的脸颊“儿啊,我们抗到援军来了城能守住,你没白死”

时浅渡隐隐察觉到前方战况并不乐观,进城后没有停留,直接策马穿过百姓让出的道路,直奔城门而去。

十几米高的城墙上面烟雾弥漫,有火把和油灯落在地上,燃烧起明亮的赤橘色火焰,把黑暗烧出了个窟窿。

已经有敌军成功爬上城墙,锐器相撞和凄厉的惨叫声在夜空中回荡。

江志平老将军率兵在城墙上誓死抵抗,敌我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仿佛头脑中只剩下挥刀、躲避、格挡这几个动作。

“马上就要破城了冲”

前面传来一声几乎能让嗓子劈掉的嘶哑大吼,紧接着,敌方战鼓一声更比一声响亮。

一句叠着一句的“冲”字连成一片难挡的气势,排山倒海。

江景然的视线霎时间就准确地黏在了城墙上身先士卒的老者,看到老者身后有敌人挥刀而上,猛地爆发出一阵大喝“爹”

他飞身下马,一个猛子就窜了出去。

时浅渡比他更快一步,抽出一旁副将杨英杰手中的,大力向前一掷

只见那十余斤重的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光亮,眨眼间就穿透了那个敌袭者的胸口,血溅了江志平一脸

那人瞬间瞪大了双眼,一击毙命,直到死亡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下一刻,她直接蹬在马背上一跃几尺高,伸手扒住城墙上凸出的砖石,两个翻身,竟是就蹬上了城墙,在江志平充满讶异的目光中抽出腰间的长刀,嘴角一扬,精准地将好几个敌军挑下城墙

江志平作为呈国元老级的将军,自然是认得时浅渡的模样,心下大骇,惊呼道“少国主殿下”

说时迟那时快,陆苏北、江景然等人已经带兵冲上城墙,全力加入到战局中。

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注入守城军中。

赤霄军身经百战,一路上又都是很有规律的赶路、休息,此时体力充足;而对方已经攻城两个时辰,将士们都疲惫不堪,本来见到了些曙光,谁想到转眼间就破灭了期望,士气不由得下跌了不少。

原本已经倾斜的天秤,又慢慢地回倾过来。

时浅渡所过之处,无不鲜血飞溅。

兴国士兵们都看到,一个竖着高马尾的女子站在城墙上,手中一把在月色下微微反光的黑漆长刀剖开无数弟兄们的脖颈,鲜红的血液流淌在刀刃上,异常刺眼。

那女人本人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快刀,动作不曾犹豫,刀锋不会被撼动。

她再次挑下一人后,双腿在城墙上奋力一蹬,竟是高高的跃到空中

月色在她身后,染着无数人鲜血的长刀扬起。

“殿下”

“少国主”

陆苏北等人惊呼出声,嗓音凄厉,心脏高高的吊起来。

时浅渡借着重力狠狠地下落,直逼前排指挥的主将张穆梁

她笑得张扬又兴奋,眼中带着刺目的光。

张穆梁显然也没料到这一下,瞳孔猛地一缩,手中翻转,将将抵挡住时浅渡的攻击

顿时,他感到虎口一阵生疼,撕裂般的疼痛传来。

身下最精锐的战马竟是被这沉重的压力逼得倒退好几步

时浅渡借力刀尖一挑,挥出一刀,几乎让人看不清动作,接着稳稳地翻身落在地面上。

双脚落地,大片泥泞溅起。

城墙之下,无数火把篝火点燃着,火红色的光亮几乎把这里照亮得如同白昼。

兴国身穿铠甲的将士,把她团团围在中间,却没有一个人敢直接上前。

这个女人刚才从十余米高的墙上一跃出了十数米远,径直地刺向他们的主将,这怎么看都并非是凡人能做到的啊

如有神助般的功夫让众人汗毛竖立,毛骨悚然。

时浅渡当着众人的面,缓缓伸出了左手。

士兵们身体轻颤,往后缩了一点。

她嗤笑一声,笑容缓缓扩大。

左手张开,一把细碎的红缨散落下来,掉在泥水之中。

在火光的照耀下异常明显。

众人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张穆梁将军首铠上的红缨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

张穆梁自己也倒抽了口气,抬手一摸,真的只摸到了光秃秃的首铠尖顶。

这个被称为少国主的女人,斩下了他首铠上的红缨却没叫他察觉半分多么可怕的速度和精准控制力。

时浅渡见他们都如此震惊,懒洋洋地笑了起来“取你首级,不过是囊中取物。”

张穆梁知道这不是在说笑,下意识地吞咽一下。

然而他锐气不减,哼笑一声,枪尖直指时浅渡的额头“那又怎样,你已经错过了时机,现在你再怎样,也是有来无回”

时浅渡提刀就上,很快就跟张穆梁缠斗在一起。

黑刀划过,带起一阵剑气。

普通士兵根本不敢上前,生怕两人对峙误伤了自己。

他们看向中间的眼神都是难以置信的,眼前的场景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认知。

呈国的少国主,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竟是轻而易举地就把他们的战神压制,甚至三番五次地有机会取战神的首级

这怎么可能

刀光剑影,飞沙走石,人喊马嘶。

看起来打的难分难舍,可张穆梁自己最清楚,他完全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

时浅渡最后横削出一刀,掀掉了张穆梁的首铠,随即往后撤了十数米。

她毫不吝啬地赞扬道“在这个世界里,你的实力确实属于顶尖的,我很欣赏你,如果在兴国混不下去了,欢迎你来找我。”

说罢,她将爱刀收回鞘内,转身离开。

竟是没有一个人敢拦。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谁上,谁就会死。

然而伴随着张穆梁的一句“住手”,“嗖”的一声,冷箭从后方破空而来。

几乎与此同时,另一只箭从城墙上射出,擦过时浅渡的肩膀,把这只暗箭挡了下来。

时浅渡仰头,和陆苏北那双紧张的眼睛对视。

不愧是天才选手,没有经过统一的训练,还能做到这种程度。

她手上摆弄着一把短小的匕首,向身后一掷

匕首和城楼上破空的箭矢同时飞射出去,准确无误地没入放冷箭那人的身体,长长的血痕蜿蜒着缓缓流了下来。

想要拉弓却慢了一步的士兵喉咙一哽,后怕地吞了吞口水。

临台城的城门缓缓打开了一个缝隙。

身后没有人敢趁机冲刺攻城,脚像是生了根一般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敌国的少国主缓缓地扛着刀走进城门。

高昂的士气早已衰落下去,天色又暗,此时再开始新一轮的攻城,已经不可能了。

时浅渡刚一回到城门之内,陆苏北就猛地从几米高的高台上跳了下来,双手紧张地抓住她的手腕“殿下,没有伤到吧”

他眉间是浓浓的忧惧之色。

天知道他在看到有人拉弓那一瞬,心里有多么惊惧不安。

尽管他后来明白,少国主有足够的能力躲过,可还是让他后怕得心脏突突地狂跳,生怕少国主受到一点伤害。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么”时浅渡笑得有点张扬,又揉了揉他的头,夸赞道,“你的箭法很准,就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恐怕也不会是你的对手。”

“谢殿下夸奖”陆苏北转忧为喜,却还是说道,“但殿下以后还是要多在意自身啊,不要让自己身赴险境,我我们都会担心的。”

“说的是啊若是少国主殿下受伤可怎么是好”江志平在刚才的守城战中负伤,此时部署完伤员的处理,在江景然的搀扶中走下城墙,缓慢却郑重地行下一礼,“末将谢殿下救命之恩。”

“少国主方才简直是胡闹”

“是啊,少国主殿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殿下日后万不可把自己置身危险之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