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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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迪一身云白竹叶暗纹夏袍, 身姿挺拔高挑,加上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引得周边的人纷纷侧目,有的还轻唤了一声“袁公子”, 语气中满是欢喜之意。
显然, 现在在江南一带, 袁迪的生意很有影响力,几年下来, 还富得流油了。
“袁公子平时不是不喜欢踏足这种烟柳之地么, 没想到今天来赏光了”
“这位公子来头很大么我竟是头一次见到。”
楼中的人私底下小声交流着。
时浅渡眉头一挑,故作惊讶道“哎哟,袁二少现在还真是人模人样的啊。”
“”
袁迪本来趾高气扬的,故意想在时浅渡面前显摆一道, 不想迎头就被奚落了这么一句。
他额头上立刻蹦出了青筋, 脾气一下子就暴了起来“什么叫现在人模人样的我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怎么看,都比你旁边那个哑巴好上不少吧”
要不是周围认识他的人太多,他要面子得保持着平时的形象, 现在早就气得跳脚了。
“你是没有眼光混蛋”
他一连瞪了池慕白好几眼,心里嘀咕这个哑巴到底哪里好了
“这这”官老爷左看看右看看,拿不定主意, “袁公子是和这位小姐认识”
袁迪收回视线,双手抱胸, 轻嗤道“岂止我认识,说出来她的大名,你们恐怕每个人都认识。”他转头看向时浅渡,“我说的对吧, 时将军”
“时将军”三个字一出,整个大堂的人都为之一震,甚至地上的死尸都抽搐了一下。
时浅渡的大名谁人不知
就算听说那位将军几年之前辞官游历天下,很少有人知道她的踪迹,这个名号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失在老百姓脑子里的。
“哈哈哈,袁公子,您就别故意吓唬我了,时将军现在在哪都没人知道”
老妈子一开始不相信,笑着开口。
越到后来,就越觉得袁迪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在骗人玩,不由得后退一小步。
这袁公子是江南地区最有名的富商,可听闻他出生在京城的官宦家庭,是直到五年前才来到江南开始经商的,这么说来
袁公子是很有可能,在京城的时候就见过那位时将军。
“时、时将军是下官想到的那位吗”
官老爷说的磕磕巴巴的,视线闪烁着一点点移向时浅渡,脸上勉强扯出一点尴尬的笑容。
在看见时浅渡腰间那把黑刀的同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他哭丧着脸说道“哎呀,是下官老眼昏花,竟然认不出时将军来,时将军真想要杀人,又怎么可能需要大费周章呢,都是下官的错,还请时将军不要放在心上啊”
老妈子看他这态度,也被吓的够呛,连忙跟着跪在地上“是是我们错怪您了您、您放心,这个人的死我们肯定会跟官府解释清楚,不会让牢狱之灾连累到您的”
她躲躲闪闪的,偷瞥了地上躺着的小侍好几眼,贼兮兮的。
“你们知道惹不起她,也知道她不会这么杀人就对了。”
袁迪耸耸肩,一脸得意地瞧向时浅渡,表情好像是在邀功。
他走到时浅渡身边“怎么样,还是多亏了我,才能向别人证明你的身份,免了这牢狱之灾啊,不跟我表示表示吗”
“表示什么牢狱之灾嘛,肯定是连累不到我。”时浅渡前行几步,慢慢悠悠地绕着小侍走了半圈,弯腰看了看,笑道,“他们一开始就只是想讹我一笔钱,而不是想让我坐牢。”
“他根本就没死,不过是看我们两个是外来的生面孔,又像是富裕人家出身,肯定不愿意让用钱能解决的事情,招惹上麻烦,才来了这么一出。”
她踢了小侍一脚,扭头看向老妈子“我说的对不对啊。”
老妈子低着头,没敢答话。
他们这次可玩脱了,竟然讹到了时将军头上,谁不知道眼前这位能眨眼间杀了他们所有人
时浅渡一伸手,池慕白便给她递了纸和笔过去。
她在纸上快速写了一行字,又从怀里拿出一枚小小的印章,盖了个戳,递给袁迪。
“这边你比我熟悉,把这个交给知府吧。”她迈开步子,从众人让出的道路间走过,在那个官老爷身旁停顿片刻,“这种坑蒙拐骗的活计,就该好好多查查。”
“哦,好。”
袁迪下意识地回应,接过叠起来的纸张。
下一秒又觉得不对劲,扬声大吼了一句“你少命令我了时浅渡”
他看着时浅渡自然而然地牵住池慕白的手,两人肩并着肩走出戏楼,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用愤愤的眼神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都怪你们闹这么一出”
五年前他在家里等着大军胜利归来,在军队入京城的那天,还跟百姓们一样,特意打扮的光鲜亮丽地去大街上围观。
没想到,领头的人根本就不是时浅渡。
还以为这个女人是遭遇了不测,担心了好一阵,才多方打听,得知她竟是带着池家那个小哑巴浪迹天涯去了。
好好的尊贵大将军不当,带着人去浪迹天涯
他压根就没法理解,也没法接受。
时间荏苒,他一边在京中经商,一边看着那座将军府一点点地变得荒芜。
但没有谁知道时浅渡在哪,认识的人里,也没有人见过她。
只听说,在南方有个玉面公子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人面容清俊、武功高强,还不会说话,而这位玉面公子身旁,总是跟着一个懒里懒散的女人。
裕安城是江南一带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他手下的人好不容易得到了时浅渡的消息,本来想着过来听上一曲,却被这种事情给搅了场子。
时浅渡这个女人,还是跟从前一样,一点儿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而且
他以为,小哑巴很快就会被玩腻厌弃了。
“喂,时浅渡,我想跟你聊聊。”他咬咬牙,快步跟出了戏楼,跟池慕白对视后,又补充道,“单独的。”
时浅渡牵着池慕白的手没有松开,笑道“你不是最看不起女人了吗,能找我聊什么呢。”
“我我没看不起你。”
袁迪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耳根,蹭了蹭鼻子。
他从前是很瞧不起那些浪荡的女人,可后来慢慢觉得,没本事的男人还有事没事地攒钱去嫖呢,有本事的女人想要包养几个男宠也算可以理解吧。
那时就是又不屑又觉得时浅渡眼光太差,直到他知道时浅渡身边就池慕白一个人。
压不住的酸水冒了上来。
找不到人时,后悔没能早些表示。
现在找到了人,又难以启齿。
撇下尊严说这种事
“你们四处游历,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他轻咳一声,怎么看都有些忸怩,“我这么多年都在富庶之地,没怎么出去玩过,不如,以后你们的旅费花销都由我来出钱,就让我加入你们怎么样”
时浅渡
她实在没忍住,低笑出声“怎么,你不是来破坏我们的,是来加入我们的”
这话因一落,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狠狠地攥了一把。
呵,我就说袁迪喜欢将军。
将军踪迹无人知晓,竟然都被他找到了。
纠缠不清,哼。
“”
被人微妙地挑破话里的意思,还笑着看他,袁迪后退两步,脸都涨红了。
“我我承认以前是瞧不起你,不过,你也算是有资本吧,你跟其他女人都不一样,总不能用一样的标准看待你们吧。”他一到这时候,平时灵光的脑子一下子就卡壳了,说话都前言不搭后语的,稀里糊涂地为自己找补,“别的女人要实力没实力,要学问没学问,当然就应该听男人的啊”
“她们也得有机会学习啊。”
时浅渡淡淡地瞥了袁迪一眼,立刻就让对方的话憋进了嗓子眼里。
她牵起池慕白的手,放在唇畔轻吻了下手背“我的小哑巴一直在吃醋呢,没什么事的话,就告辞了。”
说罢,她牵着池慕白的手,转身离开。
将军撇开的倒是挺干脆。
这还差不多。
不过我才没吃醋。
最多就是看袁迪不顺眼而已。
池慕白心里念叨,手指淘气地在时浅渡的背脊上写字喜欢将军的人真多,都追到这里来了。
噢,就这还没吃醋呢。
时浅渡被他逗得直发笑“没有人喜欢我,怎么能证明你眼光好呢”
我眼光好,不需要别人来证明。
将军这就是避重就轻。
不行,得好好地问问将军才行。
池慕白突然顿住脚步,回头望着时浅渡,面容平静,看不出任何小心思。
他牵着时浅渡的手,在上面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我就是很小气,就是吃醋了没错,所以将军,以后你能保证,每一次都拒绝地像今天这样干脆么即便我不在身边。
他的小表情里,有些倔强,有些期待。
还撒娇似的凑到时浅渡身前,搂住了她的腰。
小哑巴要的其实不是行动,就是一句口头上的承诺。
他自己明知道,口头上的承诺算不上什么,但还是会因为一句话而安心。
时浅渡轻抚在他的背脊上“当然了,我承诺。”
池慕白看起来开心了一些,又开始写字那如果再有人明知我的存在,还跑过来找将军,我可以把人打跑吗
时浅渡望着那双干干净净的、亮晶晶的眼睛。
“”
两人在裕安城中悠闲了几日,每次袁迪或者袁迪的人跑过来找时浅渡,都无一例外被池慕白毫不留情地打跑了。
下手也算不上多重,但好歹能让人难受个一两天。
袁迪不得劲了,他开心了。
每天陪在时浅渡身边时,脸上从不见愁容。
几日之后,他们去往裕安城所隶属的台州而去。
台州属于省会,也是个好地方。
池慕白平时最喜欢读一些公案话本、看几出戏剧演出,所以无论到了哪座城里,总是要先找个戏楼子,听一听当地的剧目戏曲,歇歇脚、散散心。
时浅渡累了犯困,她困劲儿上来了,怎么也要多睡一会儿。
池慕白就自己外出上街,想着买一些可口的当地小食带回去,等自家将军醒来之后,刚好可以吃点东西当做晚饭,省的饿着。
一路上到处随意逛上几圈,跟当地的人打听好最具特色的食物,先是记录在册,接着寻到最有名的店里买来。
不多时,他手上就已经大包小包地拎了不少油纸包裹。
“哎,你们听一下,把那个人给我带过来。”
清亮中掺杂着稚气和娇蛮的声音穿过人群,直直地指向了池慕白。
“是,小姐。”
一众小厮应声而上,不出二十秒就把池慕白团团围在中间。
四周的百姓见到这个阵仗,都不想惹事,顿时哄散。
池慕白不明所以,抬头望向停在了几步开外的华贵马车,很有礼貌地行了个礼。
马车的车帘被一只涂着鲜红指甲的手指撩起,若隐若现地露出半张漂亮的脸庞。
里面年纪不大的女子开口“你是哪家的公子,我怎没没见过”
池慕白从袖袋中拿出纸张和炭笔,写下“我不是本地人”这几个字,递给了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