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阴阳怪气大太监21(1 / 2)

第一百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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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浅渡寻思着, 或许是自己没有提前跟沈青商量,叫人生气了。

她确实总是喜欢凭自己的喜好办事,有时候会忽略了跟别人商量,弄出矛盾来。

她搔搔头, 上前去牵沈青的手“大人, 你别生气”

“我叫你走”

沈青甩开她的手, 始终背对着着她,不让人看见自己委屈难过到鼻间酸软的模样。

他尽力压着发颤的嗓音, 沉声道“本官现在不想看见你。”

时浅渡看到他的肩膀在颤抖, 看起来气得不轻。

心知沈青好面子,最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情绪不稳的样子,她顿住脚步。

“那好吧,大人消消气, 我等大人办完差事再说。”

她说完, 转身离开,心想着,要是提前跟沈青商量一下就好了,省得信息错位闹了别扭。

现在沈青正在气头上, 说太多恐怕适得其反。

等过一阵子他冷静下来了,她再把人好好地哄一哄就好了。

沈青听见了关门声。

他回头一看,便见到房间中已经空无一人。

只剩下他自己。

以前他生气或是假意动怒, 时浅渡总是会窝到他身边跟他说说好话、哄哄他的。

这次竟然就这么干脆地走了

她连哄哄他都不乐意了么

明明只要她说几句好话,他心里的难受立刻就能好上大半。

他怔怔地望着大门半晌, 掩了掩脸上的神色,抱着最后的期待缓缓走向门口。

期待着一开门,就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冲自己懒洋洋地调笑,又或者扮个鬼脸故意吓唬他。

手指按在门上, 缓缓地用力推开

外面空空荡荡。

沈青的心凉了个透彻。

她真的不要他了么

也是,当着他的面,也当着皇上的面,将他送的东西交还了出去,这用意,再明显不过了。

是想跟他彻底断了关系吧。

可是,他们才好了那么两天,后来的三个月都相隔两地啊。

从时浅渡出现在驿馆的那天晚上,到她离开的那几日,仿佛就是镜中花水中月,是一场太过真实的美梦,时隔三个月,恍然清醒。

他伫立在原地,鼻间发酸,难受得紧。

猛地一挥掌,就把桌案上的香炉掀翻在地,发出一声巨响,圆形的香炉在地上咕噜噜地滚了大半圈。香炉盖翻开,烟灰撒了一地。

皮肤与香炉触碰的那一瞬,指背上烫红了一片。

他胡思乱想着,完全没注意到疼痛。

或许是他写信太频繁,惹得她厌烦了。

又或许是他从来说不出好话,叫人讨厌。

还没准是她瞧上了哪家公子,便再也受不了一个阉人的死缠烂打。

他不懂诗词,不会书画,说不出风花雪月他甚至不是个男人。

所以他唯一有的,就是那点权势,就是靠着那点权势在背地里挂搜来的银钱宝贝。

除此之外,他一无所有。

可时浅渡不稀罕这些。

他怎么办呐。

他难过,又委屈得要命他已经把最好的都拿出来了,还要他怎么办

“大人,你的手”

小福子听见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小步快走过来。早在他瞧见自家大人前去唤时浅渡时,就已经把四周的人全都遣散,此时这里只有他们两人。

看到一地狼藉,又看到沈青不自觉颤抖的手指,连忙去打了凉水奉上来。

他语气担忧“大人,你被烫伤了,先泡一泡凉水,一会儿叫太医帮忙处理一下吧。”

沈青终于回过神,把烫伤的手拢在袖中,神色淡得和平时没有任何差别,好像那火燎燎的、钻心的痛感并不存在。

“不用。”他强迫自己不去想时浅渡的事,“那边有消息了”

“是,秦公公已经把几个吃里扒外的全揪了出来,大人故意露出一点破绽,他们就全都上钩了。”小福子略带担忧的眼神从沈青身上收回,试探着问道,“大人,他们大人可要亲自去一趟,或者知会时小将军一声”

听见“时小将军”四个字,沈青的眼皮颤了颤。

他抬脚离开耳房,声音轻飘飘的“直接叫人处理了吧。”

“是。”小福子跟上脚步,“其实小的不明白,大人为何不直接找时小将军帮忙若不是时小将军这次帮了大人,大人轻则要被皇上斥责几句,重则被杖责数下,总归是不像现在这般轻松。”

“本官清理自己手底下的人,叫她帮忙算什么。”

沈青低声轻喃,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声。

心里边隐隐作痛。

“水至清则无鱼,若真是细究起来,满朝文武能有几个人完全站得住脚,一点儿脏水都不沾身本官只露出那么点破绽,顺藤摸瓜地揪过去,也只是一点小错,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必定不会细究,最多是斥责一番,或者小小责罚一下罢了。”他蓦的顿了下脚步,眉头一敛,双眸中埋着痛楚,“本官才不需要她这种歪打正着的帮助。”

小福子张了张口,想说,他觉得那不像是“歪打正着”。

可想了想,没敢随便妄议自家大人的事。

大人现在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就连手上的伤都不医治一下,他还是少触这个霉头了。

沈青来到司物省,拿着时浅渡用小楷撰写的物件明细单,沉默了很久。

认识这么长的时间,这竟是他第一次见到时浅渡的字迹。

下笔干净、利索,笔锋劲道有力,丝毫不拖泥带水。

就跟她的处事风格一样。

拇指缓缓地从遇墨微皱的纸上抚过,良久之后,他淡淡道“开始核对吧。”

他要一件件地把那些物件宝贝核对好,之后才能入库。

也就是说,要把他精挑细选后,被时浅渡拒绝了退回来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再看一遍。

着实可笑。

他摇摇头,在小福子的协同下开始核对着数目与样式。

方才提起正事时,沈青还能把那股子难捱的思绪压下去,现在睹物思人,才核对了两个东西,从前那三个月里的一幕幕全都重新浮现在眼前。

他那么那么的期待着重逢,期待能被人圈在怀里腻味一阵

真没想过,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你说,她为什么不喜欢呢,本官就只有这些拿得出手了。”他自言自语似的轻喃,“她喜欢什么呢”

埋在心里的委屈难过失落又一次齐刷刷地翻涌出来。

他真的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

不过话说回来

时浅渡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也不是她的错,总不能非叫她说出违心的话吧。

是他做的不好,没能找见她喜欢的。

过了这么一阵,他又对之前的事感到后悔。

他想,他刚才不应该使小性子的,不应因为自己没用而跟时浅渡甩脸子。

这下她肯定更厌烦他了。

厌烦他这个什么都不会还净知道发脾气的臭阉人。

见沈青又一次失神,小福子终是有些看不下去,大着胆子说道“小的以为,时小将军没有不喜欢,时小将军应是真的怕大人出事,关心大人才会这么做的。”

“关心本官”沈青扯扯唇角,自嘲地嗤笑一声。

所谓当局者迷,他心里认定了自己什么都不是,配不上时浅渡,也认定了时浅渡不会真瞧得上他这样的人,就很轴地一头扎进了死胡同里,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小福子本不敢多言,看到自家大人比平时颓了不少,言辞不再那般犀利,就装作不经意地多说了一句“大人为什么不能像信任小的一样相信时小将军呢小的瞧着时小将军不是坏人。”

沈青微怔了一下。

他是信任小福子,就像他可以不过多地掩饰自己对时浅渡那略有不同的情感,小福子也会很有眼力地主动帮他遣走其他人,留给他们独处而不被任何人发现的空间。

可他救过小福子的命,至少小福子有忠心于他的理由。

感情呢,没什么理由。

他没救过时浅渡的命,时浅渡也不是活菩萨,一时兴起还有可能,但没理由在他这等人身上蹉跎一生。

他垂下眼眸,从箱子里拿出那把镶着名贵宝石的匕首,指肚缓缓地从漂亮的石头上抚过。

“小福子,你不懂。”

过了一阵,他又道“你还没到懂的时候。”

小福子提心吊胆地盯着他的手,生怕他拔出匕首伤到了自己。

“本官希望你永远都不懂,但是”沈青把匕首缓缓地放在一旁的箱子里,“又希望你能有懂的那天。”

小福子支吾一声,到底没说出些什么。

他闭了嘴,伸手又去箱子里对照着单子倒腾物件。

“啊”

也不知瞧见了什么,他低呼一声,随即脸上涨地通红。

“怎么回事冒冒失失。”

沈青知道小福子少有冒失,敛着眉头看过去。

在瞧见一个十寸长的匣子里,整整齐齐的几个由白玉雕成的淫邪之物时,他也是指尖一缩,耳朵“蹭”地红了个透彻。

脑子乱哄哄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的,越发难看。

他当即发了火,压着声音低斥道“混账本官何时让你们把这等东西送给时小将军这番还送进了宫里,不要命了么”

他想,莫非是时浅渡见了这一堆玉势,以为他欲图谋不轨,想要了她的身子,这才让她不悦,把东西全都退回来了

这种东西要是叫皇上知道了,必定弄得龙心不悦。

“大人,这这”小福子也傻眼了,慌忙解释道,“给小的十个胆小的也不敢把这种东西送给时小将军啊更别提现在大人,这是方县令那老头身子骨不行了,还纳了几房美妾,所以需得这种东西,下面的人抄家时发现的,小的在那边就已经叫人在当地变卖了,怎么可能会弄错了,送给时小将军呢”

在他的心里,时小将军还是个正直青壮年的大男人,而玉势是他们这等人才用得上的,时小将军跟自家大人,自然是用不上这种东西。

要是真被人搞错了送给时小将军去那还真是不好解释。

沈青横他一眼“你确定”

“小的确、确定”小福子答得颤颤巍巍的,被说得都不敢打包票了。

手底下的人要是废物成这样,他可真是要背锅背惨了

沈青压住心中的火气,问道“这些箱子,没有别人碰过吧”

小福子这回说得笃定“是,皇上叫大人亲自清点,早早就被放在这边了,无人敢碰。”

“那就行,先收起来,别叫别人瞧见了。”

沈青把匣子重重地放在小福子手上,扭头又去瞧箱子里的东西。

之前在殿上也好,还是刚才他恍恍惚惚地挑拣也好,都被放在最外面那几件印象深刻的“礼物”吸引走了注意,现在打了个岔,再往下面翻腾翻腾,忽而发现,箱子里的东西,他确实大都过过手,不过,不全是送给了时浅渡的。

小福子让手底下的人办事,不能完全确定那些人有没有意会错,可他自己挑送的东西,他不可能认错。

这箱子里的东西,有一部分,他根本就没送给过时浅渡。

他沉默地翻了一阵,一样一样地看过去,越发确信,时浅渡不单单是退回了他送的东西,而是叫人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把那些他看上眼的、看不上眼的东西,全都收罗在一起送进宫里。

她这番举动,似乎真不是意在退他东西,而是像小福子说的一样,是真心怕他出事、希望他好,才会这么做。

而且更可怕的是,她背地里这么多动作,他竟然毫无察觉。

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就能做成这样。

至于这一匣子玉势恐怕是时浅渡早就猜到必定是由他亲自清点,故意丢过来逗他玩,故意用来调戏他、害他脸红的

呸不正经旁门歪道

沈青蹭蹭发烫的脸颊。

动作到了一半,猛然一顿。

早就因为给时浅渡甩了脸子而后悔,现在得知自己猜想错了,更是毁得肠子都青了。

他的手指微微地颤抖,那片烫伤的刺痛莫名重了不少,火燎燎的疼得要命。

误会了她的一番好意,没弄清楚就吼了她

怎么能,他怎么能这样

他是个一无是处的东西,他拈酸吃醋,他处处使性子,他整日整日地要人哄他得了便宜还反倒跟时浅渡去胡乱发脾气。

平日里有些小脾气小性子还好说,这回他做的恐怕是过了些。

肯定是惹得时浅渡不悦了,她才会哄都没哄他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放在平时,她一向对他那么好,怎么可能不跟他说两句好话

他自己作孽,叫时浅渡真不理他了可怎么办

“小福子,这清点的事交给你,不会出什么岔子吧”他觉得小福子弄这点东西还是没问题的,不过还是补充了一句,“你要是做不来,就把这些好好收起来,落了锁,等明日本官亲自来。”

小福子应声“大人方向,小的肯定不会出什么岔子,给大人惹上麻烦。”

“嗯,那你好生清点着,本官有事,先行出宫一趟。”

沈青说完,步履匆匆地从司物省离开了。

他先是坐马车去了将军府上,被门房告知少爷并未回府;他又去时浅渡常去的戏楼酒楼转了一圈,可惜也未见到人影;后来甚至还远远地跑了一趟京郊的禁军大营,也全无时浅渡的音信。

像是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折腾了大半天也没有半点成效。

他想,时浅渡莫不是在故意避着他

不然还能去哪呢

她常去的地方,他已经走遍了,都不见人影。

她这回,恐怕是真生气了。

四处寻了一大圈,沈青的马车停在自己府上时,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天空中是一片深暗的蓝色,黑漆漆的笼罩着大地,好像一块儿巨大的黑色罩子,把他整个人遮在阴霾之下。

冬日里,他脸颊和双手都冻得冰凉,额头上、发丝间却汗涔涔的,还有汗珠不停地往下落。

午时被香炉烫到的地方,一个下午没有处理,已经成了一片红肿的水泡。

悔意和疲惫充斥着他的神经,让他最初的急切渐渐转为麻木。

“大人,热水已经备好,可要沐浴”

才一进府中,小福子就前来询问。

他知道自家大人到现在才回来,在外面冻了很久,眉宇间浮出忧虑。

他们这些人,在有了权势之前,吃不好穿不暖的,又要干很多重活,风吹日晒、没日没夜的受冻,还时常挨打,身子骨大都不是特别好,冬天受了冻,身上容易犯疼。

他跟在沈青身侧“大人泡泡热水,小的再为大人去准备姜汤驱寒。”

沈青说不在意却最是在意这身子,每日回府第一件事必然是把身体打理得干干净净,下人们早就知道他的习惯,日日提前准备好热水。

“去浴堂。”

沈青应声,直接去了浴堂。

洗澡时最容易发散思维。

他泡在热水里,看着被微烫的热水弄得发红的皮肤,有些失神。

就是这样的场景,在三个多月之前,时浅渡突然出现。

调戏了他,强吻了他

然后她轻叹着笑说,在一起吧。

比起真的被时浅渡所厌弃,他似乎更无法接受,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酿成这种局面。

之前还能保持着冷静,一点点地分析时浅渡可能去哪,一点点地设想他说些什么才能讨得时浅渡开心,而现在,他绕了好大一圈都没能寻到人,脑子开始发木,转不动了。

一点一滴,剩下的都是那天时浅渡赖在他身边不走的回忆。

她笑着亲他的唇,搂着他的腰,赖上他的床

他泡在水里很久很久,直到水凉透了,开始觉得冷了,才回过神来,开始擦身、穿衣。

这回他没叫人进来给他擦头发,自己动手,缓缓地擦到半干,不会再往下滴水,就随便抽出根发簪将长发束起。

小福子驻足在房间外“大人,将军府差人送来了信。”

沈青心里一跳,丢下手巾,快步走出浴堂。

他声音有些发颤“时家送来的”

“是的,大人。”小福子垂首称是,他生怕信里写了什么不好的,再让大人难受。

沈青立刻接过信件,大步往自己卧房走去“去给本官掌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