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人不会掐起架来吧
或者时兄一个人没忍住,打了沈大人一顿。
他有点担心。
耳根子清净了,时浅渡满意地转脸看向沈青“大人晚上应该还要忙上一阵吧,现在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歇歇脚。”
“免了吧,宫宴这么大的事情,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肯定要被人揪到本官头上,狠狠地参一本,本官才不会给他们可乘之机呢。”
沈青拒绝地干脆。
除了在处理时浅渡相关的事时,他时不时地会犯些错、头脑发胀拎不清,其余时候,他办事向来让人很难挑出错来。
他多多叮嘱了两句“你要是累了,或者不想应酬,就先回府上休息去吧,明早重臣还要去随皇上祭天,本官没记错的话,你也在名单之列吧你从前没怎么在京城过过年,很多事情不知道,明日祭天不轻巧,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才是。”
“也是,听说要跪很久站很久。”时浅渡点点头,“那差不多了我就走了,大人也要以身体为主。”
沈青在大事面前不含糊,而且宫里的事对他来说就相当于“工作”。
她怎么说也没理由让沈青放弃自己的工作或者不好好工作,多的不好说,最多也就是提醒两句。
等到宫宴散了,沈青忙完了时,已经快到丑时。
宫中还有不少太监宫女在忙碌着,宫道上时常能见到匆匆的身影。
沈青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宫里的住处。
时间太晚了,他脑袋疼,身上又倦又累,实在没什么力气再细致地泡澡,便叫人打来热水,把身上好好地擦洗一遍,又换了一套新的里衣。
寒冬里,衣服都换好了,他耳朵还没缓过来,依然发凉。
摸到了床边,他坐在床沿上,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床上好像有人
他猛地拉开了床帐,就在明明灭灭的烛光中,看到时浅渡正揉着眼睛翻了个身。
“时浅渡”他一惊,立刻低喊了一声,气急败坏地去拉扯她的胳膊,“你私自留在宫里过夜,这可是重罪”
尤其时浅渡现在可是“男人”的身份
一旦被人发现,就不是小事
时浅渡抓住他的手腕,完全没把这当一回事“大人,没事的,皇宫里这些守卫,没一个能发现的了我。”
“那也不行过一会儿是守卫换岗交接的时候,你赶紧趁天黑离开,等到天亮了,光天化日无所遁形,你怎么走”沈青一颗心揪着,是真的怕她出事,“就怕万一,被发现了本官都帮不了你”
时浅渡说今晚来找他,谁想到是真的来
这胆子也忒大了点
“可是大人。”时浅渡眉头一敛,适时地“以情动人”,“万一我不得不恢复女子身份,皇上还为我赐了婚”
“”
那他们就没有多少个夜晚可以共处了。
沈青默默地坐回了床上。
他果然是个自私的人。
为了自己,选择让时浅渡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不过也好,万一被发现她留宿宫中,或许还能借此直接拆穿了她的女子身份呢。
顺道让所有人都清楚,她看上他了,她喜欢的是他。
不过,时家肯定不同意就是了。
那些想让他倒台的酸儒们,肯定也拿这种事打压他。
他沉默了很久,期间数次有恶念从脑海里窜出来。
半晌,安静地躺到了床上。
沈青这是妥协了。
时浅渡喜滋滋地一笑,心说这借口果然是好使。
其实她也不是非要天天跟沈青腻在一块儿,只是这几天沈青都特别忙,别管身体和心理想必都已经很累了,需要她偶尔过来贴贴他,至少在心里上让他放松一些、愉悦一些。
她往旁边蹭了蹭,给沈青让出空地方来“大人好好休息吧,真不用担心我。”
沈青一开始没说话。
黑暗中,两个人全都安静了很久。
沉默蔓延了整个房间之后,他说“抱我。”
时浅渡等他开口,才伸手揽过去。
她意有所指地说道“大人可知道,抱我这两个字有不同的意思大人想说的是哪一种”
“”
沈青在黑暗中怪不好意思的,心道还好乌漆嘛黑什么都瞧不见。
他往时浅渡的方向白了一眼“胡言乱语个什么,净知道说这等荤话难不成你想让别人都听见声音,知道你在这儿不成”
就算他真有那个意思,也不可能是在宫里、在眼下的情况啊。
时浅渡很想笑,她掩了掩唇“啧,大人博闻广识,竟然还懂这些。”
沈青红着脸,嗔怪似的,在她腰间轻轻地拧了一下。
他能不知道么
在他还在御前伺候的时候,数不清多少次,有嫔妃侍寝的时候,他就在门外面候着,就是耳朵再不好使,也能听个七七八八的啊。
说来也怪,从前听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他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眼皮子都不动一下。
现在碰上了时浅渡,他被她在耳畔吹口热气心跳都能加了速。
“大晚上的少说两句吧,明儿个本官还得早起呢。”
他往前蹭了蹭,习惯性地扎在时浅渡怀里。
然而刚凑过去没两秒,又恍然想起,自己今天没有好好地洗澡,只是擦了下身,这种细小的差别,不知道会不会让时浅渡发现,或者让她感觉不悦
身子顿时紧绷了起来,紧张得很。
时浅渡发现了他的变化,在他背后轻轻地抚了抚,作为安慰。
“睡吧,大人,不用多想别的。”
一句话,似乎立刻就抚平了沈青心里的担忧。
他身上紧绷的肌肉缓缓地松弛了下来。
她真好。
他想永远这样。
对于古代皇室王室高官一类的,过年是个累人的活。
别人是不是心情愉悦,时浅渡不知道,但她知道,至少对她来说,累人又无聊。
经过了一系列惯例,好不容易熬过了最累人的阶段,生活逐渐回到正轨。
沈青听了时浅渡的话,一脸几天一直在拖着时老爷子那边,要不就是以事多太忙为由不回话,要不就是说着模棱两可的话拖延时间,反正是一直没给准信。
等了好几日,终于等到了皇上对时浅渡本人的召见。
小福子走在长长的、好似没有尽头的宫道中,领着时浅渡一路往勤政殿走。
他很会察言观色,知道今天的召见,对于自家大人来说,不太一样。
大人从接到消息那一刻起,就紧张了起来,那种神态和紧张程度,实在少见。
他驻足在宫道上,欠身说道“时小将军,就在前面了,小将军直接过去就好,会有人通报。”
时浅渡在进入殿中之前,先咳嗽了两声,让自己尽量一本正经的。
见了孙正梧,她慢慢地跪地“臣参见皇上。”
“快起来,今天不兴跪着。”孙正梧声音爽朗,脸上也带着笑,显然是心情愉悦,有点喜气洋洋的,“你今天二十有二了是吧”
时浅渡起身应答“是,臣今年二十二了。”
“嗯。”
孙正梧点点头,快速看了一眼沈青,似是在夸他情报给的准。
他轻咳一声,直接进入了正题“今天朕叫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心悦之人你这个年纪,也该成亲了,有心悦的女子就直接跟朕说,朕为你做主赐婚。”
时浅渡表演的是极好的。
她先是双眼微睁,连忙道谢道“臣谢过皇上好意。”
接着,那张男女莫辨的俊脸上,眉头轻轻蹙起,露出了一个暗暗有些为难的神情,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地垂下了头。
孙正梧看到她这样,果然觉得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主动追问道“怎么,你是有什么不好说的吗今天朕是想帮你的,有什么想法,直说便是,朕绝不让第四个人知道。”
他说完,又看了看立在自己身边的沈青。
“要不,让沈青出去”
“没事,臣相信沈大人不是嘴上乱说的人。”时浅渡抿抿唇,沉默好久,叹了一声,“臣不敢对皇上有所隐瞒,其实臣在过去的征战之中,有次受伤,不小心伤及了根本,若是娶妻怕是要耽误姑娘一辈子,臣不愿这样,这才一直没有结亲。”
“”
沈青的脸一阵红一阵黑,差点气笑出声。
这就是小混蛋所说的“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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