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青跟让火烤了似的,脸上身上烫的厉害。
几乎恼羞成怒。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么做好你分内的正事”
他一连摸了自己嘴唇好几下。
好像真有点儿肿。
都怪时浅渡那混账,每次亲他都那么使劲儿,要把他吃了似的。
哼,真讨厌。
赈灾啊纳粮啊,这些都极容易出现贪赃纳贿、营私舞弊之事。
之前灾情正盛的时候,粮仓只管往外运粮,现在听闻朝廷派人前来,有些人心里开始打鼓。
沈青不是什么好人,往常这种时候,多少也得弄点儿进自己口袋里。
现在不是了无牵挂了,便收了手,正正经经地办起事来了。
小福子看着自家大人突然“正直”了不少,没少在背后偷笑。
这回见沈青直到了晚膳时间还在办正事,肚子都饿响了也都没动静,他没忍住略带揶揄地感叹道“自从遇见了时小将军,大人变了不少。”
沈青揉揉酸疼的脖颈“变哪儿了”
“越发的端直了。”
“嘁。”沈青白了小福子一眼,“皇上信任本官,本官自是要好好替皇上分忧,不干那些作奸犯科的事情,还是说你觉得本官从前就是奸佞小人,配不上时小将军那样的好人”
小福子连忙回话“小的不敢。”
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那么说啊。
他就是有点儿感叹,自家大人越来越像是个过日子的人了。
性子跟从前没什么差别,做的事却慢慢地开始不一样了。
几本有问题的粮仓账册被沈青单拎了出来,丢在桌子上。
他轻哼“谅你也不敢乱说。”
他想,他又不是有多听时浅渡的话,他就是想尽量活的长点儿,省的他提前去了,时浅渡自己转脸就找别人风花雪月去。
他只是想多赖着她而已,能多几天是几天。
“小的不敢乱说。”小福子说得乖巧,“大人还是早些回去用膳吧,就算大人想尽早办完了事情,好回京去见时小将军,也应该以自己的身体为主啊。”
“你还胡说多嘴。”沈青觉得这小子越来越不听话了,“本官加紧办事只是为了不负皇上所托,跟时小将军有什么关系”
小福子直想笑。
大人跟时小将军处在一块儿后,变得幼稚了,越发口是心非了。
沈青摆摆手“行了,今儿个差不多了,你先去备车吧。”
“是。”
小福子退下,去备车。
天气一日日地回暖,没深冬那么冷得刺骨了,不过到了晚上,还是能把人冻得够呛。
沈青撂下手里的册子,披上大氅,在身前系好。
他想时浅渡了。
每当手里没事,他闲下来时,总是会想她。
真希望时时刻刻都能跟她腻在一块儿。
果然,人一旦拥有过某些东西,一旦失去了,是很难习惯的。
若是时浅渡真的哪天移情别恋了,他怀疑自己是否还能撑的下去。
望着桌上的册子沉默半晌,他摇了摇头,出门透了透气。
前脚刚迈出门,就有一股冷气席卷而来,他肩膀一颤。
呼出一口热气,眨眼就化作白雾。
真冷啊。
要是这时候被时浅渡搂在怀里就好了。
才几天不见,他就开始怀念那种感觉了。
等回了京城唔。
这时小福子还没把马车牵来,四周静谧地有些诡异。
冬日的夜晚蚊虫鸟叫声比夏天少很多,却也不至于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
他回过神来,眯起了双眼。
下一秒,一群衣着破烂的流民从黑暗中蹿了出来
他们手拿着镰刀锄头等工具作为武器,二话不说,毫不客气地以极快的速度直直杀向沈青
衣裳是流民的衣裳,武器是流民的务农工具,可这些人的动作和纪律,明眼人一看便知,绝对不是流民那么简单,反倒像是专门雇佣来的杀手。
沈青波澜不惊,淡然的眼眸扫过眼前人,侧身躲过了砍过来的镰刀。
然而后继跟上的“流民”紧跟不舍,锄头镐子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锋利的长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漆黑的弧度。
温热的鲜血同凄厉的惨叫声同时迸发而出
通体漆黑的长刀像是有生命一般,在时浅渡手里自如地翻转又握紧,眨眼之间就能叫人命丧黄泉,不费吹灰之力。
人类的皮肤肌肉和骨骼,在她面前好似软绵绵的豆腐块,刀起刀落,血色满地。
从天而降的锦衣公子在那群“流民”眼中简直像是地狱而来的杀神,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迅速,任凭他们使出吃奶的劲儿也追不上他的速度。
怪不得沈青一点儿也不着急,竟是有这样的高手在暗中保护
眼见着不可能敌得过这人,有人吹了个口哨,幸存的人立刻撤退。
有一人就在时浅渡面前来不及逃跑,他惊慌之中窜向沈青,想以沈青作为人质,来换自己的一线生机
顷刻之间,血花飞溅。
有一股猩红的血液喷溅向了沈青的脸。
一只手恰到好处的挡在他面前,粘稠的血渍溅在了时浅渡的手背上,又缓缓地往下滑落。
沈青负手站在原地一动未动,沉稳地眼皮子都没有眨上一下。
神色中除去意外和惊喜,还多了几分复杂。
打杀声渐渐消失,夜空之下,逐渐变得安静。
他扫视四周。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这里已经宛如地狱。
浓重的血腥味吸入肺腑,不太舒服。
有人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有人正痛苦地低声,望向时浅渡眼里惊惧万分。
简直是撞了鬼了。
他们跑都来不及跑,竟然就被人砍倒在地
而且还是用这么直接又凶残的刀法
他们成天过的就是打打杀杀的生活,动手的唯一目的就是杀死对方,所以动作干练简单,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可他们这样的手段,在这个人面前竟是不值一提。
他们不是一个水平上的人。
这下绝对的死定了。
“时小将军,你什么时候来的这儿”沈青掩了掩鼻子,把怀中的帕子递给了时浅渡,“擦擦手吧。”
时浅渡没先擦手,而是先把自己的爱刀缓缓地擦拭干净,这才去处理手上的血迹。
她两分钟前,还在京城的将军府里优哉游哉呢。
看见沈青被人围攻,再等几秒很有可能就被人用镐子开了瓢,她一着急,没顾得别的,没想会不会叫人怀疑什么,就直接过来帮他了。
然而刚动完手,她就知道自己没必要来
这四周还藏有别人,除了拿刀的,应该还有弓箭手。
可这些不到现场,单单看视频是感觉不到的啊。
“早就来了。”她直接扯了谎,低声说道,“想给大人一个惊喜,没想到碰上这种事。”
沈青没有太多怀疑。
毕竟时浅渡那神出鬼没还不叫人发现的功夫,他在府上就已经领略过好些遍了。
“本官想要的可是活口,你下手未免太狠了。”
“看到有人想对大人不利,我就很不爽,已经很努力地放轻力道了。”时浅渡弯弯唇角,少有地中二了一下,“想要踏过蝼蚁而不碾碎它,力道可是很难掌控的。”
“”
沈青无言以对。
刚才,他瞧见了时浅渡的表情。
眼眸微冷,染着肃杀。
可就算是杀人时,她依然在笑着。
薄薄的、没有感情的唇微微一勾,露出清浅的笑意。
能叫看见的人顿时凉了背脊。
连他都感到惊心。
他差点儿都忘了,时浅渡不止是个会温声哄人的女子,更是个战场上刀刀致命的杀神。
她实际上,是个转瞬之间就能取人性命的人。
不过他没觉得害怕,他就是有点儿心疼。
在北疆时,他跟时浅渡不熟,就根本不曾在意过什么。
换到现在去回想,心里就不太好受。
别说是别人家的小姐,就是别人家的公子哥,在十岁出头时,也不过是在家中读书玩乐,甚至很多很多人,到了二十啷当岁,依然是丝毫不知人间疾苦。
可时浅渡早就去了北疆,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了。
只能杀人。
不杀人,就得被人杀。
战场就是这么残酷。
沈青扯了扯唇角,轻笑了一声。
时浅渡在那么残酷的环境中长大,哪儿能是什么好人,也不可能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臭小子。
她手上染的血,可比他多太多了。
只是在京中杀人,就是坏人;而在北疆,杀人就是立功。
战争理所应当地模糊了杀人这个事实。
时浅渡擦净了手上的血迹,在沈青眼前晃了晃“大人怎么用这种表情看我,不会是见我动手这么血腥,害怕了吧”
“本官有什么可害怕的,你又不是第一回在本官面前杀人了。”
沈青拍开她的手。
是啊,最初在悬崖边救他时,时浅渡就是一口气杀死了十余个敌军。
那时只觉得理所应当,现在就开始心疼她的过往了。
练就这样一身功夫,又能文能武,可以跟从小泡在诗书字画中的世子打成一片,而且年轻有为,十几岁时就是名满京城的少年将军,可以说是天之骄子了。
想来拥有这样实力的时浅渡,怎么也不会为他所胁迫吧。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除了偶尔调戏逗弄他,几乎对他百依百顺。
什么都顺着他的意思来,把他搁在手心里捧着。
他何德何能啊。
沈青敛敛眉头,收起了思绪,淡声吩咐道“来人,把这儿清理了吧,活口押下去医治,给本官好好地关押起来,别叫他们自尽了。”
他话音刚落,附近几个隐蔽处就有人冒出了头来。
在浓重的血腥气中,他们个个一声都不敢吭,屏着呼吸开始手脚麻利地清理现场。
血肉遍地,鞋子踩在上面,会发出“嘶嘶”的声音,听着就可怕。
沈青停顿半晌,语气重了些“今天时小将军来过的事,谁都不准说出去。”
那些人把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大气不敢喘。
不说不说,肯定不说。
这谁敢说啊
能活着谁想去死
时浅渡笑眯眯的“沈大人就别唬他们了,瞧把他们吓得。”
“”
所以,到底是谁把他们吓着了
沈青好笑地睨她一眼“恶人先告状。”
他习惯性亲昵地朝时浅渡伸出了手,又在反应过来之后收了回去,手指轻轻地捻在一块儿。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事。
现在还在外头呢,那么多双眼睛都能瞧见他们,还是隐蔽些为好。
“本官还没用晚膳,你跟本官一起吧。”
时浅渡装模作样地欠了欠身“悉听尊便。”
当地的官员听说沈青遇袭,饭都没吃利索,就慌慌张张地来到沈青住的地方候着了。
沈青要是在他这儿出了什么岔子,皇上怪罪下来,他的脑袋怕是担不住啊。
见沈青从马车上下来,他连忙快步上前“沈大人,听说您在外遇袭,全都是卑职的疏忽,从明日起,卑职定派人在大人身侧,守护大人的安危至于那些不长眼的,卑职这就准备牢房,叫人进行审讯,定会问个水落石出。”
沈青轻飘飘道“免了吧,本官自己手里有人,用不着你的。”
“大人,这”
官员见他这个态度,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
目光扫见了一个随行的陌生身影,看起来是个世家公子,能跟在沈青身边不超过半步距离,一看便知道地位不低。
他眼珠一转,立刻很有眼力见地开了口“这位公子瞧着面生,想必也是大人身边的人吧,卑职这就叫人给公子安排一间宽敞的住处,找合适的下人把公子伺候好了。”
确实有眼力见,不过这眼力见没用对地方。
话刚说完,他就感觉身边的温度好像一下子降了不少。
沈青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没说话,顿时让他心里凉了半截。
还是时浅渡笑道“不用费心了,我今晚就回京。”
“噢,原来如此,从这里赶回京城,路途不近,那卑职就不打搅了。”官员哪里还敢再多说什么,恨不得赶紧找个理由跑路,“卑职现在去安排一下,马上给大人上晚膳。”
沈青淡淡应了一声“去吧。”
时浅渡跟着沈青进了他现在的住房。
沈青到哪儿都住得差不了,宽敞明亮,一看就舒心。
不多时,小福子就领着人为他们上了晚膳。
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想来是下了功夫用了好厨子的。
沈青一开始没有言语,就默默地垂头吃饭。
他吃东西很有规矩,坐得端,慢条斯理的,不急不缓。
半晌,他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低垂着眼眸,终于开了口“夜路黑,你明早再走吧。”
时浅渡一顿,没有立刻回他的话。
她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又喝了两口汤,这才笑道“大人这话,还有另一种说法。”她掀起眼皮,用满是调戏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沈青,“我觉得另一种说法可能更容易让大人达成目的。”
“”
这小混蛋,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还非要这样,摆明着故意调戏他。
沈青被时浅渡的眼神盯得不自在。
他抿抿薄唇,眉头一敛,似是不满“非要本官说,你给本官留下来么。”
时浅渡很坦然,还冲着他眨了眨眼睛“我喜欢听啊。”
沈青的耳根蓦的红了。
他总是这样,容易因为时浅渡的一句平平无奇的话而忍不住羞涩。
别过头不去看时浅渡的脸,他难为情地开口,声音低柔“留下来陪本官过夜吧。”
他是真的想她。
想被她搂着入睡,被她流氓似的亲吻搂抱。
时浅渡脸上笑意骤起,唇角不断上扬,露出喜滋滋的笑意。
芜湖,这话她是真的爱听。
往前一凑,就在沈青的唇上啃了一口。
本来以为能听见句“留下来陪本官”就不赖了,没想沈青还加了个过夜。
这两个字加的好啊,她能脑补出一晚上了。
她声音压低,立刻就变得多了两分暧昧之感“那好吧,留下来陪我家大人过夜。”
沈青耳朵更红了,嗔瞪了她一眼“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怎么话一到时浅渡嘴里,立刻就变了味了。
说真的,他就是想她了,想跟她多相处上几个时辰而已。
一点儿别的什么意思也没有
“行行行,好好说话。”时浅渡顺着他耸了耸肩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说道,“我给大人倒点儿茶吧,大人回来后还没喝过水呢,嘴唇都干了,影响口感。”
说话间,她已经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桌上,推到了沈青的面前。
沈青还影响口感,这说的像是她真要把人吃了似的。
“本官不渴。”
他说着拒绝的话,但还是听了时浅渡的,端起了茶杯。
浅浅地沾了点儿热水,润润嘴唇,没有真喝。
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等他沐浴完,再有一阵就该躺下歇息了。
他怕喝了水,万一时浅渡要跟他动手动脚,俩人一折腾
唔,别喝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沈水我不喝,但我真的没有其他意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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