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渐渐地放松下来,终于卸下了那股倔强。
他避开时浅渡的脸,嘴唇抿住,脸颊紧绷。
跟自己生闷气。
他真的很自私。
时小姐救他护他,他倒好,现在想恩将仇报地赖上时小姐了。
或者说,他一直都想赖着时小姐。
这简直像是吃绝户一样,叫人不耻。
“我其实从来都不想离开您。”
他声音不大,很闷。
跟平时生气一样,总是能让人一眼看出他的心情。
他像是破罐子破摔,又像是一边跟自己生气一边吓唬人“不但不想离开您,还想赖在您身边一辈子,一直被您护着,一直跟您在一起,花您的钱受您的捧,自己一点力不用出、一点心思不用想,就能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好好地过,给您吃到绝户,这下您满意了不”
时浅渡被他逗得直笑。
这人明明是一本正经地说话,但莫名有一种喜感掺在里面,很想让人多欺负欺负他。
她装模作样地点点头“满意,我就喜欢听你跟我说气话。”
还顺道亲了亲他的唇角。
“”
白逾明被哄得心尖上一阵欢愉。
他忍不住露出点笑容,然而又很快被那股内疚的情绪压抑了下去。
时小姐待他这么好,他是高兴,可也不那么高兴。
他怕时小姐这样,日后会有一天吃亏。
他面容严肃地盯了时浅渡半天,还是认认真真劝了几句“您这样不好,早晚要出事您这就是没碰到过无耻的骗子,万一以后遇见那么一个,欺骗了您的感情,还打您口袋里那些银钱的打算,您还这样待人好,处处纵容着,岂不是人财两空还搭进去了自己的名声”
他顿了顿,回想起之前茶余饭后听说的传言,又道“您去年在国外,可能还没听说过,去年有位名媛赵小姐包养了一位模样帅气的青年,一开始两人恩恩爱爱,可没过多久,赵小姐就发现自己的财产被偷偷地转移,那青年还经常拿她的钱出入一些风月场所,两人对峙还大吵了一家,赵小姐直接就被气得一病不起,现在还在国外疗养呢。”
“您毫无保留地给一个外人花钱又处处照顾,很容易遭人背叛算计的。”
时浅渡听他一本正经地跟她举例论证,劝她别对“外人”太照顾,愈发想笑。
这个被人骗得惨成这样的笨蛋,现在反倒给她来上课了。
真是学渣讲题,亏他这么敢讲敢说。
她靠在床边,撑住脑袋,笑问“你的意思是,你以后说不准也会背叛我”
白逾明摇头“别人我不敢说,但我保证这辈子绝不会做个忘恩负义之徒。”
他跟时小姐,是先有恩,后有情。
说实话,如果没有恩情,只是他“爱上了一位千金小姐”,他肯定不会像此时这样纠结又内疚。
可现在时小姐是他的恩人,他再这样喜欢上时小姐,就
打个比方,一个受到富人夫妇资助才能长大成人活到一十七八岁的穷酸小伙子,反倒将这对夫妇膝下只有十岁的小女儿搞到手里,这是人干的事吗
“那你刚才说那些做什么”时浅渡耸耸肩膀,“你不会背叛我,我上哪遭人骗去。”
“您总归不能跟我这样的人结婚吧。”
白逾明起身坐在床边,脑袋低垂,拨弄自己的手指。
他闷声道“以您的能力,总归不可能像其他年轻女孩一样嫁作他人妇,应该会招个处处优秀的男人倒插门过来吧,至少让您门面有光,带去各种各样的集会宴会也不会觉得掉价,至少能在某些地方帮得上您的忙。我今天即便留下来,这个位置也一点都不合适。”
时浅渡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想表达的是什么。
后来咂摸几秒,才猛地发现
他这不就是想说,我留下来给您当情人么
她挑起眉“你这是想表达什么”
“”
白逾明抿住唇,口中的话不是那么容易说出来。
他不是不好面子,不是不喜欢尊严,但比起自己,他更希望时小姐能好。
于是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时浅渡的脸上。
“我是喜欢您没错,但我更知道自己的情况,怎么说也是配不上您的。现在留下来,我就好好陪着您,待您有了其他想法,就与我直说。”
他的语气神情都很真切,要不是时浅渡知道他真的不会说谎,准定要觉得这个男人的花言巧语可真是不少。
“不过待您日后成婚,可别忘了我。”
时浅渡怎么听怎么觉得,最后这话里多了些小委屈小沉闷。
她伸出手臂,从白逾明身后圈住了他的腰,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
“怎么,你这是想让我结了婚之后没事就常看看你”
“不行么”白逾明问的还挺认真,“现在的年轻人,不都讲究自由恋爱么。”
“呵,自由恋爱那也不是自由出轨啊。”
时浅渡说完,明显听见白逾明的手指抓住裤腿,发出轻微的声音。
他似是有所不满,突然转身过来,轻轻牵住时浅渡的手腕。
“没您厉害的男人还会娶两三个女人呢,您处处那么好,比其他人都强,就连谢会长郑探长他们这种曾经叱咤上海滩的人都有时候要倚仗您,怎么就不能跟那些男人一样了”
时浅渡被他说得越发想笑。
偏偏他说的那么认真,好像挤破了头就想跑过来给她当个小情人。
他怎么想的这么远,思考的角度还这么有趣啊。
真不知道他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她轻咳一声,掩去笑意“但那样,肯定要被人说三道四了啊。”
“您要是真怕这个,最初就不会救我,也不会把我带回家里了。”
白逾明敛敛眉头,心说时小姐今天这一出怕不是只是想逗逗他而已
毕竟时小姐要是想,随便花点银钱、或是让谢会长帮帮忙,恐怕带到家里的男人们,都能个个比他好看、比他更会伺候人。
他突然有点生闷气“您这么敷衍我,得,那我是知道答案了,今儿个我就不该过来。”
“哎,你别走啊。”
时浅渡一把将人从身后捞住,抱在怀里。
她笑问“生气了”
“”
白逾明垂下眼眸,心头不由得冒出窃喜。
他想,还好时小姐看不见他笑。
“您敷衍我,我总不能还傻子一样高兴吧。”
时浅渡亲亲他的耳朵“那怎么才算不敷衍你呢”
怀里的人缩了下肩膀,耳根发烫。
“嗯”白逾明想了想,“您得说,您心里有我,一直有。”
他总是这么打直球。
时浅渡圈住他的腰,在他耳畔缓声说道“好,心里一直有你。”
白逾明太喜欢听这话了。
他觉得酥酥麻麻的,好像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充斥着全身。
还想再多听两遍。
他这辈子头一回说谎“怎么还是觉得您有些敷衍。”
“敷衍吗”
时浅渡弯弯唇角,圈住白逾明的腰,抱着他躺在床上。
她一个翻身,就把人按倒在身下。
“那是不是非得有行动,才能让你觉得不敷衍了”
修长漂亮的手指落在男人的衣扣上,作势要去解他的衣裳。
她笑得越发不正经,满是调戏的意味。
“这”白逾明最禁不住玩笑,连忙推了她几下,“时小姐,这太快了,您、您要不还是多考虑几日,别没想好,就不小心糟践了自己。”
“看来我之前的话,你是一点儿也没听进去啊。”
时浅渡缓缓抚过他的脸,又划过脖颈,一点一点充满暧昧的往下滑。
她脸上浮出些许恶劣“我不糟践自己,我糟践的是你啊。”
白逾明的喉咙滚了滚。
他没太明白话里的逗弄,只当对方是认真的。
于是,在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
说得正经。
“好,那您糟践我吧。”
“”
这回换时浅渡的喉咙滚了滚。
她抿住薄唇,真想立刻马上把人就地正法。
想来唔,眼盲地“摸索”应该也别有一番趣味吧
思绪飞跑了不少,脑子里冒出来许多黄色废料。
半晌,她笑着轻叹一声。
双臂把人抱在怀里,脑袋埋在白逾明的颈窝蹭了两下。
“你可真是会说话,要不是怕你费嗓子”
白逾明到底是没经历过,更是行得正坐得端,没听过什么墙角,对有些事情不大了解。
他疑惑地问“这跟嗓子有什么关系”
时浅渡侧头,吻了吻他的喉结,明显感到喉结上下一滚。
她哼笑一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白逾明心中冒出一丝微妙。
他撇了下唇,闷声道“说得跟您很懂一样。”
时浅渡笑而不语,摸摸他的头“先不说这个好了,估计小玉找你是要找得着急了。”
说来也巧,她话音刚落下,外面就传来了小玉的声音。
“小姐,不好了小姐,您在房间门里还好吗刚才我去找白先生,发现他不在房间门里,还有一些他的个人物品都不见了”
小玉焦急地拍了拍门,握着门把手往下一板。
“白先生好像自己收拾东西离开了”
刚才有白逾明在门口死死抵着门,现在可没有。
小玉一边说话,一边推开了房门。
抬眼就看到自家小姐正圈着白逾明的腰,把人以一种很暧昧的姿势搂在床边。
“”
几人面面相觑。
还是时浅渡反应快,指了指白逾明请辞时带来的包裹。
里面是几件他的个人物品和衣裳。
“是,他从今天开始就住在我这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