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一直都明白。
但人做不到每次都做正确的选择。
神也一样。
在瞥见时浅渡一言不发转身就走的那一刻,神明伸出手,像那天在房间门里时一样,轻轻地牵住了她的衣角。
祂承认祂对时浅渡是不同的。
不同于所有的子民。
祂出于自愿被她触碰,出于自愿让她撩开衣衫。
情不自禁地陷入泥沼。
就像刚刚,身为神明,在同为神明的河神面前被人类从身后揽住,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但祂心中却升起两分愉悦,像是,炫耀。
荣华富贵在她眼里一文不值,河神那般邀请,她也无动于衷。
她一如既往地坚定站在祂的身边。
真好。
可她现在,竟是转身就要离开。
就更上次调戏祂、将祂弄得难耐,又凉凉地说了一句“别过来沾我”一样。
祂现在还能回忆起听见这五个字时心里又凉又沉的感觉。
“这便走了”
每次,都是祂纵着她,过分点儿也没什么。
她倒好,总是调戏完就走。
时浅渡脚步一顿,眉头挑器,揶揄道“不然呢等着我亲爱的神明大人赶我走,再说一遍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吗”
“”
记得之前的话,不还是直接搂上来了。
神明遇见过的所有子民,都是坚定地信仰祂信赖祂。
这种若即若离、风一阵雨一阵的,想抱就抱,想走就走
真是个小混账。
祂问“你真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神明大人,您真是奇怪,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的是您,现在问我话的还是您,您到底是想叫我离开,还是想让我回去啊”
时浅渡歪头,因为已经料到接下来的事,所以一点也不着急。
反倒是可以在她的神明大人又变回孤家寡人前,多多逗弄祂一番。
“奇怪的分明是你。”
神明张了张口,面上有犹疑一闪而过。
接着,无论说了什么,就好像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稀松平常。
“我那日已经说过,人类夫妻之间门才会做那等事,为什么要一意孤行刚才也是,明明记得我说过的话,不还是胡来。”祂直直注视着时浅渡,眉宇舒展如常,目光淡淡,不躲不闪,“你若没心思,就不要再随意碰我。”
如果被拒绝一点儿就放弃,那就是不够喜欢。
不是吗
她带着玩笑般的心思靠近祂,让祂习惯了有人陪伴,以子民的愿望为借口探进祂的衣衫,撩起祂不曾有过的欲念
然后,莫名其妙地就生了气,把祂自己晾在房间门里。
祂说一句就“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她就真的不再与祂亲近了。
既然轻而易举就能撇开,那一开始祂制止的时候,就不要撩祂的衣裳啊。
既然选择什么都没发生,今天就不要再碰祂啊。
不管怎么看,她才是过分的那个人吧。
出尔反尔,没有定性,撩完就跑。
“怎么,有心思就能碰您吗,神明大人”
时浅渡不紧不慢地往前踱了两步,与神明拉近距离。
“是什么心思呢”她歪歪头,故作不懂,“逗弄您的心思,亵渎您的心思,还是强迫您的心思”
漂亮的手指抬起,轻轻地抚上男人微凉的脸颊。
祂身上总是有些凉,与人类的体温不同。
正因为如此,摸起来就更像是光洁无暇的美玉,触感极佳。
“强迫我很有趣吗”
神明不能理解。
当然,也不算喜欢。
“倒也没有。”时浅渡不正经地笑道,“若您反抗挣扎,不愿屈服,才算有趣。”
“”
怎么说的跟强迫良家妇女似的,听着奇奇怪怪的。
神明薄唇微抿,半晌,才说“怪癖。”
“神明大人如果不喜欢,推开不就行了。”时浅渡轻轻“嗤”了一声,故意扯开祂一点儿衣领,露出了漂亮的锁骨,“还是说,身为神明怎么都拒绝不了子民的愿望”
她已经知道神明的大概心思,却依然又问了一遍。
光她知道不行,得是神明亲口说出来她的与众不同,才能叫人满意呐。
神明垂眼看她,没回答问题,却道“上次,是因为我没挣扎,你才突然生气离开么。”
“”
神明不懂人类之间门的某些小乐趣小情趣,这么正经地问,倒是让时浅渡一怔。
她忍不住想笑,刚刚就是说句玩笑话嘛祂竟然这么正经。
搞得她好像真是个变态似的。
她笑出声,调侃说“怎么,这次打算挣扎挣扎让我高兴”
“”
神明也沉默了片刻。
祂这回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在开玩笑了。
真真假假的
时浅渡这半大姑娘嘴里没几句真话。
活了那么多年,竟是被一个小姑娘戏弄了。
女孩的手臂往前,稍微用力地揽住了祂的腰,拇指在腰窝处轻抚。
祂听见耳畔有笑声响起“来,挣扎两下”
下一刻,神明周身有金光四散,强劲的神力将时浅渡与祂隔开了距离
时浅渡在空中翻了个身,在另一股神力的包裹下稳稳落地。
她一抬头,就见一直对她很好脾气神明站在那旁,手掌握成了拳。
神明一向少有情绪,刚刚那一瞬,也不知是真的生气了,还是被说得有了两分羞赧,又或者想告诉时浅渡,祂如果想,确实可以轻而易举地拒绝她的动作。
总之是动用了力量,与她拉开了距离,但也温柔地用神力避免她受伤。
祂总是摸不准时浅渡心思,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祂不喜欢她用那种没正行的语调调侃祂,就好像她不过是随意玩玩
转眼见又拍拍屁股说走就走了。
时浅渡笑“原来神明大人还是懂的拒绝人的啊。”
“自然。”
神明站在原地,如墨的黑发随风扬起一点儿,又洋洋批洒在肩头。
祂一如从前,朗朗清月般矜贵持重,嗓音清冽。
只有那双沉静的眼眸中露出了些许暗昧不明的情愫。
“就像河神所说,我是神明,受子民供奉,纵使爱民如子,也总归不会对人言听计从,不论做什么”祂喉咙滚动,沉默之中,手指微微曲起,“必定是我愿意才行。”
“这么说来”
终于让神明亲口说出这样的话,时浅渡唇畔的笑意扩大。
她站起身,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说得暧昧又刁钻“您那天愿意与我行所谓的夫妻之事啊那怎么还推三阻四,好像是我强迫您似的”
“”
神明莫名感觉被噎了一下。
祂纵容又无奈“你不是喜欢强迫吗”
“”
时浅渡被噎了回来。
她是有点恶趣味,但真不是变态。
怎么越说越像变态了。
“我那时,只是想知道神明大人究竟能容忍子民做到哪一步而已。”时浅渡撇撇嘴唇,抬起眼来,“若是那么多人都觊觎您,您却来者不拒,任人在身上探索”
她执起男人的手,又一次轻轻地吻在他的手背上。
“我会觉得很难办的呀。”
祂都已经说清楚心思了,时浅渡还这么没个正行。
神明敛敛眉头“总是这般不正经,戏弄我,很有意思么”
“当然有意思了。”时浅渡将手指穿进神明的指缝间门,“我啊,总是很想欺负您怎么办”
怎么办
神明敛起的眉宇舒展开,还留着淡淡的无奈。
祂心说,真是个幼稚的小孩子。
对其他子民都能那般包容,对特殊的人
自然是自己纵着了。
“你又有什么坏心思了”
“哪有什么坏心思。”时浅渡圈住男人的腰,凑到祂耳边,一字一顿地笑道,“最多是在想,我一定要好好侍奉神明大人。”
“现在”
神明动作一顿。
时浅渡挑起眉头“您想现在”
她瞧神明不言,便知道祂是否认的,不由得笑了起来。
“别着急啊,您很快就不再是大家的神明了。”
很快就
又只属于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