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晋江独家发表禁止一切盗文莫八千著
“我会那么做, 只是因为是你罢了。”
时浅渡与那双格外认真的眼睛对视了一阵。
她总是觉得有些微妙。
这男人分明与她没有太多的过往与接触,却总表出现一种超乎寻常的依恋与执着,就跟他们两人之间门真的有过什么、是她对不起人家似的。
喜欢她
对她有那种感情
说实话,她打心底里觉得匪夷所思。
一点打打杀杀留下来的情分, 过了二十多年还没消散
纵使两人天天见面, 好好地经营维系, 感情这种东西都不一定能延续二十年时间门。
“你究竟在执着什么呢想要什么直说便是,不用真真假假地找什么借口。”她收回视线, “要是因为只有我才能有实力帮你报仇,我倒还能多信你几分。”
“”
谈若不是容易生气的性子, 相反,他对太多事情根本无所谓。
可短短时间门, 被时浅渡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气到了好几次。
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他已经表达得很明白了, 她非要装糊涂,又能怎么办
时浅渡见他吃瘪不语, 伸出手指。
指肚缓缓地抚过谈若蹙着的眉头上,将褶皱抚平。
“有什么话好好说嘛, 别总皱着眉头了,你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谁曾想,一句短短的话语, 男人的眼睛亮了一点儿。
谈若略显苍白的脸上漾起笑意,桃花眼随之弯成了新月。
时浅渡果然还是时浅渡。
纵使有些地方变了, 但有些却永远不会变。
她还是跟从前一样,会夸他, 喜欢他笑起来的样子。
笑容不过是他用来掩盖情绪、恐吓他人的面具罢了。
但她好多次跟他说你笑起来真好看。
没有一点儿虚假。
这让他都有点儿喜欢自己笑起来的样子了。
他脸上暗藏欣喜,柔声说“我就知道你没变。”
时浅渡觉得眼前这人啊,真是矛盾。
有时让人觉得病态, 有时又干净得像是个无暇的孩子。
叫人不忍心让他白白高兴一场。
“我这种话只是礼貌性地客气一声,你不会是当真了吧”
谈若的唇角翘了翘“你在骗我,对吧”
他才不会相信呢。
若刚才只是礼貌地客气一声,那以前在小世界里呢
难道也是随口说的不成。
然而,跟那双有笑意却没有温度的漆黑凤眸对视片刻后,他脸上的笑容跟着慢慢落了下去。
他曾经笑过那些男人蠢。
明知道时浅渡是个喜欢逗弄人的性子,就喜欢以此为乐,那些人却总是因为她的三言两语七上八下,上了她的当。
可直到此时,他才明白那种无能为力的惶惶之感。
看不透,看不懂。
正因为她很不正经,所以更难以琢磨。
不知道她到底是说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又或是借着玩笑说真话。
你永远没法揣摩她的心中所想。
他总以为自己会是特殊的那个,总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她了。
现在才发现,她永远不会被人看透,更别提拿捏。
兴许是动用不能完全掌控的能力太久了,谈若脸色更显得惨白了。
他仰头注视着时浅渡,眼尾染着红,失望又不甘。
牙齿咬咬嘴唇,模样病恹恹的,又压抑着不易察觉的的疯狂。
打是打不过她的,道德绑架只会适得其反,把心思掰开了揉碎了的说给她听也没什么用。
他就只有投其所好,然后等着被选择。
瞧瞧,这么长时间门了,就连他手脚上的锁链都不帮他打开,就让他这么拴着,只能扬起头去仰视她。
男人的表情变了又变,终于丧了气,红着眼看她。
他道“在你眼里,我这样挺好笑的吧”
竟然会在任务中从一个杀死自己无数次的女人身上贪恋温柔,这跟喜欢鳄鱼的眼泪有什么区别呢
后来知道她一次又一次地对别人好
他等了好久好久的人,却对其他人那么好,而依然把他孤零零地抛在这儿。
煎熬,焦灼,嫉妒。
他有时会痛恨自己怎么会拥有这种能力。
天知道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情绪一点点地压抑,终于见时浅渡回到了主世界,他还以为一切都变好了。
他期待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啊。
“别这么说,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
时浅渡缓缓蹭了蹭男人湿润的眼角,又给了颗甜枣。
她说“不管怎么说,我总不会看着对我有过善意的人受这样的苦楚,作为回报,我会救你出去,帮你母亲的事复仇,等把这些事收拾干净了再说其他的吧。”
“这还不算欺负人”男人眉眼温润地看她,“非要哭给你看才算么”
时浅渡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怎么,非要坐实了我欺负你的事吗”
谈若捕捉到那一瞬的停顿,往前贴到时浅渡的耳畔。
他眉眼弯弯“你若是喜欢,我可以哭得很好看。”
大概是之前若有似无的勾引都失败了,没能勾起对方的怜惜,把话挑明了之后就直白多了,话里话外都别有深意。
“那倒不必了。”时浅渡答的干脆,“我还得好好孝敬您,怎么会让您哭呢。”
“”
这是把老父亲那个论调给拿回来说了。
谈若气得想动手打人。
不等谈若开口,时浅渡便直起身,又道“通道打开吧,我把你的仇人了结了再回来见你。”
“你”
谈若开了口,又闭上。
他还被主神设置的锁链拴着呢,她就从来没想过帮他想办法弄断
说到底,就是没把他放在心上吧。
他抬起手,锁链叮当作响“你不需要有人带路吗”
“杀人还需要什么带路,直接杀过去便是呢。”时浅渡看出他的意图,却故意没动作,“再说,你这么多年都是囚徒,也不差这几天,突然出现在时管局,万一被总督他们瞧见了,提前有了防备或者节外生枝怎么办”
谈若冲她眨眨眼“你把我藏起来不就好了”
时浅渡有点儿吃这一套。
她歪头,顺着男人的话玩笑道“怎么,还玩什么金屋藏娇么。”
好说好不行,歹说歹不行。
不止如此,还阴阳他。
谈若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桎梏沉默片刻,双眼一垂。
“我身上的锁链是那人亲手设置的,你如果连这个都打不破,便不要说什么帮我报仇的话了,还是尽快想办法离开吧,免得那人休眠期一过,又要对你痛下杀手。”
说着,他望向时浅渡,关怀道“我一直这样也没事的,你不用为了我赴死。”
“”
激将法,绝对是激将法。
这玩意对她可不好使。
时浅渡板着脸停顿几秒,哼笑“看你可怜,提前帮你解开束缚也不是不行。”
她缓步来到男人面前,驻足。
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地点在他的肩膀上。
“但你要知道,激将法对我可没什么用。”
谈若眼角下弯。
但没敢笑得太明显。
时浅渡这人真是跟他记忆中一样又高傲又幼稚。
他卖乖道“我知道你只心疼我才帮我的。”
时浅渡撇唇,这人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占她的便宜。
说心疼就心疼吧,权当哄他这一回。
她没再说话,把目光落在几条锁链上。
谈若的眸光闪了闪。
那抹隐忍的神情几乎要绷不住了。
当锁链被硬生生地破坏时,他如愿顺势跌到了时浅渡的怀里。
下巴搭上她的颈窝,让她看不见表情。
那一刻,谈若唇角上扬,笑意无限地扩大。
漂亮的桃花眼里哪还有什么可怜、哀怨或是不甘,一切情绪早已被深埋的得意与满足所占据,成了一种近似病态的占有欲。
早就该这样了。
要不是那个混蛋让时浅渡“受罚”进入小世界里
那时浅渡就只有他自己。
主神该死。
剥夺了他的亲情,还害他痛苦了这么久的时间门。
实在是该死。
好在现在一切都回归正规了。
装可怜,自贬,撒谎,道歉
那些都算什么呢
只要最后结果是好的,其他,他什么都不在乎。
“我太久没走路了。”
他声音中带着刻意装出来的可怜与歉意,叫人怜惜。
时浅渡看穿了他的小计俩,但没戳破。
她笑笑,轻轻揽住男人的腰。
他太瘦了,这么轻轻拥住,都觉得硌手。
关在这破地方二十多年
确实太苦了。
她不由得叹了一声“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呢,在这种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普通人早就被逼疯了吧。”
说话间门,她因身前的重量往后退了一步,背脊轻轻地磕在了墙壁上。
这是她宿舍的墙壁。
竟是不知不觉间门回到了主世界。
“但你会带我出来啊。”谈若在她耳畔开口,“想到还能见到你,就足够我撑到现在了。”
他的嗓音细腻轻柔,听起来温和,却透着一股执着。
“只要结果是好的,一切都值得。”
时浅渡顿了一下“你这么说,倒是挺像被逼疯了的。”
她其实能察觉到谈若对自己的心思,她只是不能理解。
如果她猜测没错的话,这个男人应该被“小世界里的她”杀死了无数次吧
怎么就会喜欢她呢
根据袁青所说的,“她”杀人可是极其残忍的,弄得袁青知道她们不一样,还是怕了她二十多年,是见了就想跑的程度,可见不是一般的恐怖。
在她的记忆中,也是一刀一刀地对谈若非常残忍。
他这个情况
真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
她把瘦削的男人抱起来,轻轻放在沙发上。
转而去几乎没用过的开放式厨房前接了一杯温水,递给谈若。
她坐在一边,舒舒服服地翘起二郎腿“你现在真不用去医疗中心检查检查”
谈若双手捧着杯子,浅喝了一小口水。
温嘟嘟的,光滑湿润,还有些甘甜。
原来水入口后,是这个感觉啊。
以前怎么没记得水是甜的
他无声地舔舔嘴唇,望向时浅渡,近似蛊惑。
“你过来,我跟你说实话。”
时浅渡顺着他的意思,往旁边凑了一些。
两人之间门还余下二十公分的距离。
谈若又道“再过来一点儿,我还能害你么”
时浅渡牵动唇角,无声地笑了一下。
她又懒洋洋往前一点儿。
谈若笑得更好看了,像是个给点甜头就心满意足。
他在时浅渡往前的同时凑了上去。
却在下一刻,被时浅渡用手轻轻隔开了两人。
她没直接拆穿什么,似笑非笑道“你这点儿小计俩,都已经是我玩剩下的了。”
谈若知道,她一定是故意的。
她什么都明白,只是不说,若即若离地逗弄对方,直到完全掌控为止。
这是时浅渡这人一贯的习惯,他早就明明白白的。
但心中还是不舒服,被吊得七上八下,生怕出什么意外,真在哪儿一不小心惹到了她。
真是个霸道的人。
不允许别人揣度自己,却处处捏着别人。
他笑了笑“是啊,我又不像你那样经验丰富。”
时浅渡心说,阴阳怪气,绝对的阴阳怪气。
她白过去一眼,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我杀了你很多次吧,到底有什么可让你执着的”
想起遥远的从前,他脸上浮出温软的笑意,看向时浅渡时眼眶中蒙着水雾。
那些事情已经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了,只存在于他自己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