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也尝尝痛彻心扉的滋味。
心中不自觉地浮出了狠厉变态又扭曲的心思。
没错,现在不是谈情爱的时候。
他更不是该被情爱乱了心神的人。
谈若眯着柔和而阴郁的桃花眼,沉默半晌,低哼出声。
不过眨眼的功夫,三位“皇夫”就入宫了。
为了能尽快有子嗣,便要安排侍寝。
谈若没安排翻牌子这种流程,而是私心地选了样貌最普通的那位做为第一位。
他凝视着那人许久,快要把人看毛了时,才挥挥手。
“带下去好好洗涮干净,我先去知会陛下。”
他加重了“洗涮干净”几个字。
话里还埋着一股厌与恨。
今晚
就要有人爬上小皇帝的床了。
在他亲手安排下。
指甲深深陷在皮肉中,刺得掌心生疼。
不过没关系。
只要生出了孩子,小皇帝就是他的了。
最多最多,也就是一年的光景。
谈若稳了稳心神,迈入殿中,如常地走到时浅渡面前。
仿佛那个旖旎的晚上从来没有存在过。
“大人,你来了。”
时浅渡正在读书,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
她自如地牵起男人的手腕,将一串念珠放进他的掌心。
“先前只是线崩断了而已,我为大人串起来了。”
“”
谈若心头一颤。
他垂首,默然看着小皇帝对他好。
但也只是对他好。
因为小皇帝需要他的支持,需要他手中的权力。
没有了权力,他什么都不是。
还不如一条狗。
权力是他唯一拥有的东西。
绝不能弄丢了。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
为了保住手中的权力,他可以做一切事。
就算是送旁的男人
上小皇帝的床。
“陛下。”他并未道谢,收起念珠,像是对它毫不在意,“臣已为陛下择了今日侍寝的人选,还请陛下先回寝殿,等人梳洗过后便会送来。”
时浅渡顿了一下。
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与狡黠。
只是垂下的睫毛遮了这抹神色。
每露出这种神色,她便是想出恶作剧了。
虽然不是立刻的。
“唔,我知道了。”她放下手中的书,“话说回来,我还没问过,记得过去男帝执政时,入宫女子都要由嬷嬷挨个检查身子,那三人入宫时都由大人检验过”
“”
谈若背在身后那只手攥得骨节发白。
让他亲自去看那些身子健全的高门子弟么
小皇帝还真是,残忍。
他沉默半晌,忽而一笑“陛下若是需要,臣把人带到您面前来,咱们一个个儿的检查可好啊”
“倒也不必,大人只要确认他们洁身自好、干干净净的没有病症就好,其余的么”
时浅渡站起身,双手负在身后,如同风流才子一般偏头微微一笑。
她笑说“朕可以亲自查验,就不劳烦大人了。”
谈若闭了闭眼睛。
唯有这样,才能掩去眼眶的酸涩。
小皇帝就那么想“亲自查验”吗
她到底是有多少色心
到底是对这等事,有多期待
如此这般
那更是瞧不上一个阉人了吧。
越想,就越是悲哀愤怒。
他唇畔的笑意愈发的温柔诡异了。
某种汹涌的恨意与爱意纠缠在一起,在心脏上破口而出,涌出肮脏的浓水。
又不是只有男人那脏东西才能叫人快乐。
他是个阉人没差,但他见多识广,懂得足够多啊。
他也能叫小皇帝快乐。
有手有口,又懂得伺候人,不比那些个世家子弟强多了
谈若上前一步,白净修长的手指轻轻勾住时浅渡的下巴,拇指在她唇上暧昧地抚弄。
他漫不经心地轻笑道“女子初次难免不适,不如”
他垂首,贴近小皇帝的耳廓。
阴柔的笑声低低响起。
“臣有些功夫还是拿得出手的,不若今日先帮陛下适应一番”
谈若一向说一不二。
他决定的事,少有改变。
既然打算要了小皇帝的身子,便没有停下来的理由。
反正他的心是黑的,一直都是。
他强硬地抓住时浅渡的手腕,却在听见她开口时僵住了身子
“原来谈大人伺候女子的功夫了得啊,看来经验颇丰。”
他全身的血都冷了下来。
脸色霎时苍白。
他被轻而易举地伤得遍体鳞伤。
那懒洋洋又带着笑意的调侃之言,听不出是嘲弄还是感叹。
但从语境来看,怎么都不可能是后者吧。
他突然觉得身子骨直发软。
他变得软弱。
有几刻,他真想说他也是干净的,不是随便之人。
他从一个苦役太监往上爬,不是凭借着一张漂亮的脸一朝一夕就成了的。
他没走过捷径。
他只给过陛下一人。
稀里糊涂,却又心甘情愿地给了陛下。
但这一切,没能说出口。
他是掌权者,小皇帝只是傀儡,他不能示弱,不能开了这走向覆灭的先例。
一旦示弱,等他的就只有被人拿捏和死亡。
他不能做先动感情的那个人。
只有没有感情,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就是装也得装出来。
所以,那双桃花眼轻巧一弯,露出明媚柔软的笑意。
他回避了问题,用低柔的嗓音说“陛下请放心,臣会叫您舒坦的。”
男人一脸的温柔,看起来跟平时无异。
但时浅渡分明瞧见,他的眼尾红了。
她舔了舔唇。
想起了那晚神色迷乱的谈大人,突然很想碰他可怎么办啊。
大人知道自己看起来特别可口吗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太不坦诚了、太能耐得住性子了。
就跟她预料的一样,那晚之后,谈若就跟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压根“不当一回事”。
若是不坏心思地刺激刺激他,恐怕他很难松口,承认对她有感情。
她扯扯唇角,心中早就有了打算。
半月之内,她要看这个男人向他坦诚。
“舒坦么”她笑道,“说起来,我还未曾问大人,那晚可还舒坦”
谈若微怔,耳根发红。
羞恼之意一股脑地往上冒。
那晚,是他此生忘不掉的欢愉,也是他永远的噩梦。
他终是手脚并用地缠上了小皇帝,把自己最可笑低贱的一面展露在她的面前,像个妓子,勾住她的脖颈,在她耳畔细密地喘。
他不舍得她离开,害怕再也没有第二次。
他无数次幻想她主动解开他的衣袍,接受他的残缺,给他温柔的吻。
但那些幻想都没有发生。
时隔数日,小皇帝突然提起这事儿
呵,羞辱他么
丰润的红唇勾勒出漂亮的弧度。
他笑嫣嫣开口“当时臣中了药,神志不清,什么都记不得了。”
停顿片刻,他又柔声说“若是污了陛下的手,臣向陛下赔罪。”
嘁。
时浅渡暗地里撇唇。
她就知道这男人会这么说。
不过没办法,内侍么防备心强也是正常。
等把人拐到怀里,再多欺负回来就好。
“赔罪就不用了。”她耸耸肩膀,“当然,也不必劳烦大人伺候我了,我又不是对一窍不通的孩童,怎么能叫大人连这种小事都亲自记挂呢。”
这是不想叫他碰的意思
谈若自嘲地想,小皇帝果然不想被他碰啊。
忍着恶心帮他那一回,已经是恩赐了吧
他垂下病恹恹的眼眸。
就在此时,柳公公在门外站定,恭敬地欠身。
他说“大人,陛下,人已经梳洗好,送到陛下的寝宫了。”
谈若在寝殿外站了许久。
他本不打算亲自候着的,但在耳房辗转反侧,怎样都无法入睡。
满脑子都是他与小皇帝的那个荒唐的夜晚,是那些曼妙旖旎的画面,是那些让他羞赧、气恼、期待又恐惧的心情,是他药效消退后那些心甘情愿的举动。
然而画面一转,与小皇帝缠绵悱恻的,又变成了另外一个男人。
身子健全精壮的男人。
他亲手选出来的众多男人之一。
他睡不着,也忘不掉。
他恨自己是个阉人。
恨他只要没了权力就什么都不是。
权力是他彻底得到小皇帝的前提。
小不忍则乱大谋,若是贪得一时,把小皇帝据为己有
等他没了权力,只能是鸡飞蛋打,什么都剩不下。
一遍遍这样警醒自己,他才按捺住了冲动。
即便如此,心中也是针扎了一般疼痛。
殿中分里外间门,站在殿外,是听不见声响的。
但他仿佛听见了男人低吼的声音,和小皇帝的细喘。
这是现实,却似是陷入梦中,被魇着了。
他出不来。
“大人,您要不回去歇歇吧。”
柳公公知道他这段时间门实在是太忙碌、太疲惫了,忍不住出言相劝。
“再待会儿,你先行回去吧。”
他劝了几次,都没能把自家大人劝回去休息。
大抵是瞧出了谈若的心思,无奈,只能无声地叹息。
从前觉得,像陛下这样没有背景的女孩好控制,是个好的选择。
现在看来大人是不是选错了呢
夜晚的时间门过得格外的缓慢。
但太阳总会升起。
谈若以为自己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但在他亲自为小皇帝收拾床铺、看到锦缎上那抹猩红时,鼻尖还是猛地一酸。
有什么在挤压着内脏,力道之大,让他疼痛难忍。
眼眶发烫、湿热,险些要掉下泪来。
那颜色太刺眼了。
一切都是他的抉择。
是他理智上认为最好的选择。
只是没想到
会是这样的难受。
他觉得自己被压得直不起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