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浅渡手指动了几下,把手机揣回口袋。
她笑道“大礼已经发给万老板了,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再会。”
两人还没离开,便听到身后响起了一段趾高气扬的话语。
瞧见了吗昨天好好表现一晚上,就顶你忙上一个礼拜的提成,又赚钱又有免费的女人上,哪个男人不乐意
“啪”的一个巴掌声,响得像是二踢脚。
“对不起,时总,今天给您添麻烦了。”
谈若坐在别墅的沙发上,很正式地跟时浅渡道了歉。
“小事而已,一看就知道是那阿龙先挑事。”
时浅渡端着茶杯,润了润嗓子。
她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笑道“我倒是好奇,他说了什么能气得你那么失态”
“”
谈若喉咙一哽。
他抬头,与时浅渡对视,突然觉得脸上发烫。
张了张口,又干涩地闭上。
停顿半晌,他问“时总,您觉得我怎么样”
“各方面都还不错。”
时浅渡觉得他似乎有重要的事情想说,便把茶杯放在茶几上。
她双腿交叠,倚着沙发“怎么了”
谈若看着她,喉咙不自觉地滚了滚。
呼吸似乎比刚才沉重了些。
谁都会想跟喜欢的人亲近。
牵手拥抱亲吻甚至是更亲密的事情,谁都会想。
他也会想。
天知道,时总偶尔在车上睡着时,他有多想亲亲她的唇角,又或者只是额头。
他也没少暗戳戳地期待,时总能在熟稔后稍微动动手脚,在给其他人介绍他时搂搂他的腰,做样子一般亲一下他的唇。
他其实也有过几次暗示般的试探。
可惜他们最亲近的接触,不过是最初在私人公会的那一下。
时总太尊重他了。
其实不那么尊重也可以。
他想说,时总如果需要夜里有人留下来,他也可以。
可他终是没说出口。
这事儿若是客户提出来倒还好说。
主动求过夜算什么
摇尾乞怜么
一旦说出了口,那就是一点儿尊严都没有了。
先前说得那么“清高”,如今却这般主动献身
又当又立,实在惹人耻笑。
他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就如同当年为了给母亲治病,只一个晚上就做好了决定。
既然终究没办法得到时总的喜欢,与其继续这样痛苦
倒不如自己做个了断。
所以,他敛了敛思绪,说道“时总,抱歉,我以后可能没办法继续陪您参加活动了。”
时浅渡动作一顿。
她早有耳闻,谈若想赚够钱就尽快离开这个行业。
于是略想了一下,她点点头“也好,换个环境也不错。”
“”
心里好似叫人给剜下了一块。
谈若心口生疼,有些喘不上气来。
就,这么简单就答应了吗
一句为什么都不问。
就像是普通的上司与下属,不,就连同事情谊都说不上。
当真对他半点感情都没有么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主动表示断开“合作”,根本不是想要分开。
而是想听见时总的挽留。
话已经架在这儿了,他开玩笑似的说“好歹也是认识这么久了,时总一句话都不挽留的吗”
“唔,强扭的瓜不甜。”
时浅渡耸耸肩膀,语气颇为轻松。
“你不想干了,强留有什么用”
“强扭的瓜是不甜。”
谈若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拧在了一块,难受的很。
他心说,瞧啊,你在时总眼里什么都不是。
可他啊却那么喜欢时总。
为她推掉了很多工作,每次见面都那么开心,视线追着她转个不停。
他不断学习,不断精进,希望站在她身边不会给她丢脸。
他总是偷偷地想,要是陪伴久了,能得到哪怕一丝好感也是好的。
但那些努力那些小心思,又能算什么呢
时总就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一点儿台阶都不给他留。
他不想离开。
他忽而觉得委屈,又十分不甘。
说不出的爱恋与嫉妒几乎要吞噬理智。
打人的拳头根本没办法将一次次埋在心头的情绪宣泄干净。
某种狂风暴雨般的情绪继续积压,越来越深重。
他想留在时总身边。
别管是用什么样的方法。
红唇勾起。
抬头,瓣若桃花的漂亮眼眸中伴着血丝。
他笑着开口“但是解渴啊。”
“噢。”
时浅渡垂眸,手指缓缓地蹭在价值不菲的腕表上。
她懒洋洋地笑问“我拿你解什么渴呢”
“”
谈若难堪地笑了笑,也被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刺痛了心脏。
呵。
终是走到这一步了啊。
时总什么没见过,应是已经从话里看出他的小心思了吧。
真是丢人,要是母亲知道他主动求着陪人上床,定要几巴掌将他抽醒。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
“您不是想知道阿龙说了什么才激到我了么”
他起身,往前两步,走到时浅渡面前。
膝盖抵上沙发,手掌跟着也按在她的身旁。
他缓缓地俯身,红润的嘴唇落在时浅渡耳畔,但不会触碰到她。
唇角一勾,先是低低柔柔地轻笑了笑。
接着,他缓声开口,嗓音有种病态的喑哑。
“他说,我想陪您上床,但您看不上我。”
他一边说一边笑,眼眶不自觉地湿濡了。
水汪汪的,尽是自嘲与疯魔。
真的挺可笑的。
摆过清高的架子,最后求着陪人上床。
就连最后那点自尊都丢在了地上。
时总恐怕也会看不起他。
可要是能一直留在她身边
呵,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如果时总喜欢,可以一直保持着身体上的关系啊。
他可以假装时总喜欢他。
他可以欺骗自己,然后像从前一样工作。
只是偶尔在时总需要的时候加个班。
时浅渡掀起眼皮,缓声说“你不是不喜欢也不接受这种事吗”
“”
谈若扯了下唇角。
他真想大笑,然后狠狠地抽自己两巴掌。
但是他没有。
“是,您尽管笑话我吧。”
他垂下眼眸,湿漉漉的睫毛凌乱地遮掩住眼底的红。
柔软的嗓音多了一丝沙哑,变得缱绻又压抑,说不尽的痴缠与娇态。
“我喜欢您,时总。”
他能想象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有多么鄙夷。
或许他天生就是不要脸的人吧。
陪伴没法得到时总的爱怜,那边用身子。
他终是堕向了深渊,成了自己过去最不耻的人。
“不要钱,我乐意陪您,怎么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