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搂着谈若,轻轻摇晃转椅,正儿八经地说“你说,现在八字还没一撇,你就开始想到以后分开了,既然结了婚也能分开,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但如果我不是过错方,法院一审不会判离的。”
谈若的眼圈发红,即便如此,依然倔强地与时浅渡对视。
说完,却又突然别开了脸。
是啊,法院一审不会判离。
然后拖个半年一年的,二审也说不定怎么样。
律师啊,肯定会抓住他以前的工作,说是他花言巧语骗了时总。
若时总真会厌弃了他,婚姻也没办法给他保证。
但是至少能让他现在多一份安慰。
就算到最后真分开了,也能有个小本本,证明他们的过往。
时总不想结婚也好,可怎么也说两句好话哄哄他吧。
“我最初来公司时,您说不透露我们的关系,免得大家带有色眼镜看我。”
“您说的有理,我就全听您的安排。”
“可现在都过了很久了,大家都认同我的工作能力。”
谈若低声说了几句。
他停顿几秒,才继续开口。
“您知道每次我看到有那么优秀的”
他又闭了嘴。
无尽的苦涩与妒意都化在一声病恹恹的轻笑里。
他眨眨酸涩的眼睛,再看向时浅渡时,眼眶里已经擒着一层薄雾。
睫毛轻颤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脆弱感。
红润的嘴唇往上勾了勾,柔和倔强的笑容让人心碎。
“时总,您就从来没有想过我们的以后吗”
时浅渡抽出一张纸巾,给他擦了擦眼角的水珠。
没忍住,扬头亲上男人嘴唇。
这个男人,跟她熟悉了后,最擅长的就是半真半假地掉眼泪。
大抵是发现自己一眼眶发红,她就会心软,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没少这样。
那双桃花眼眨呀眨的,跟撒娇无异。
她特别吃这套。
不能算是骗人,只是能忍住眼泪的时候,故意不忍着。
然后挤出来一点儿泪光,叫她哄。
比如她每天忙工作忙到脚不离地,只把男人当成一个普通助理使唤,最多轻吻一下、忽略了他的感情需求的时候,又或者是有许多优质男人环绕身边,她与人谈笑风生你来我往,让他吃醋了的时候,他总会在晚上她不忙的时候用泪眼朦胧的方式跟她撒撒娇,腻味一会儿。
而且每次都特别好哄,抱在怀里说两句好话,亲亲他的耳朵和嘴唇,或者摸摸背脊安抚安抚,他就不再说什么了,安安静静,不争不抢。
他挺小心的,不打扰她工作,也从来不抱怨。
有委屈也不会怪她,反而拼了命地工作,想让她需要他。
时浅渡能看出来,除非他心里太难受,是不会跑来跟她撒娇的。
每次掉眼泪,都是借着这种方式把情绪抒发出来,免得积压太多,最终成了恶魔。
她只需要稍微安抚一下,就能让他内心的躁动平息。
就像此时,抱着他亲昵一会儿,就能让他好很多。
她撬开男人的唇齿,动作极尽温柔。
谈若从来不反抗她的意思。
或者说,他的本能抗拒不了时浅渡的任何要求。
尤其是身体上的触碰。
他喜欢她,由内到外的喜欢,只要被她抱在怀里,好像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了。
人们说,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就会想到两个人的以后。
他就幻想过无数次以后。
为了那些,他什么难过痛苦都能忍受。
可他问起时总时,时总没有回答。
只是亲了他,饶过了话题。
他承认自己真的有些伤到了。
他被人拥着腰,按倒在了沙发上。
有细碎的吻落在脖颈间。
他乖乖地仰头承受,让自己放松,享受时总给他的一切。
过去,他嫉妒、不甘、甚至是产生出恨意的时候,只要让自己感受到时总对他的感情和喜爱,那股汹涌的情绪就能平缓地落下去。
这次却有些不对劲儿。
他止不住难受。
“为什么呢,时总。”
是时总先提出在一起的,却一直都是地下恋,不让任何人知道。
所以,他只能看着一个又一个男人围上来。
“如果就只能跟您这样偷偷摸摸的,永远也没有以后,那您何必给我希望呢不交往也可以的啊,您就直说,我只是个情人,让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幻想不好吗”
“可你不止是情人啊。”
时浅渡执起男人的手,轻轻地亲了亲他的手指。
她笑说“以前亲你几下你就迷迷糊糊的,今天怎么这么清醒”
谈若勾了勾红唇“我的问题让您那么为难吗”
那他可以装傻,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时浅渡撑起身体,靠在沙发背上,让男人跨坐在她身上。
“为难倒是不为难。”她拍拍谈若的背脊,“你闭眼。”
谈若很听话地闭眼。
他感觉对方握着他刚才吻过的那只手。
然后
一个微凉的东西套在了手指上。
头脑在意识到这是什么的一瞬间臌胀起来,惊得嗡嗡直响。
猛地睁开双眼,低头,就撞进了那双带笑的凤眸中。
他喉咙哽了哽“您”
心脏跳动地太剧烈了,仿佛要冲破胸膛。
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口才这么差。
时浅渡翘起唇角,又吻了吻他戴上戒指的手指。
她笑问“喜欢吗”
谈若的眼眶发热,抑制不住地去亲她的嘴唇。
就跟要证明他没在做梦似的,直到把自己弄得喘不过气,才抱着她的脖颈喘上几声。
他哑着嗓子开口“我以为您从来没考虑过我们的以后。”
时浅渡垂下眼眸。
她本来是没考虑过的。
她这人关注当下,看中工作,对结婚没有什么期待和想法,觉得跟谈若这样生活就挺好的,她多忙工作,谈若则帮她打辅助。
就算不领证,事实婚姻不也是婚姻么。
谈若不说,她就没多想过。
直到有天晚上,谈若帮她出去谈事,回家时醉醺醺的。
他不太能喝酒,多喝点儿就醉。
但他一般都很有分寸,不会在外面喝多了。
也不知是因为喝醉了所以大胆,还是为了壮胆而故意喝醉。
总之,他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小沓纸,放在她面前。
“时总,我想跟您结婚。”
他白皙的面容因醉酒变得红润,醉眼朦胧地看着她。
修长漂亮的手指把文件往她面前推。
她瞥了一眼,就瞧见最上面写着“婚前协议”几个大字。
“我其实早就找过律师了,婚前协议您看看,想怎么改都可以。”
“请您放心,我肯定不会贪图您的财产,如果分开,就是我净身出户,就算是您送给我的礼物,哪怕就是件衣服,只要是您出的钱,我都不会带走的。”
男人半趴半倚在她的腿上。
他唇畔始终带着好看的弧度,好似在描绘一个美好的未来。
手指在文件上移动,指到下一条内容上。
“如果您喜欢孩子,我们就生一个,以后我照顾,我可以努力兼顾家庭和工作,如果您觉得我影响工作,我也可以离职,不会影响您公司的效益。”
“如果您不喜欢孩子,我们就不生,协议里也写明了,如果我以后反悔,需要对您进行一定的赔偿,我绝对不会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去做伤害您的事,请您相信我。”
“当然,我还是”
他柔和的嗓音降低了一些,醉醺醺地笑了笑。
温柔背后,浮出一丝酸涩的期待。
“希望能跟您有孩子的,不是说非要孩子不可,就是觉着有孩子能跟您亲近一些,就算以后分开,也能有理由多见见您。”他吸了吸鼻子,桃花眼往上一挑,“协议上也写了,要是生孩子,就跟您的姓。”
这男人,喝多了也还是那么有条理。
一条一条地给她说协议上的内容。
说到一些好的未来,他习惯性勾着的红唇总会再往上翘一翘。
痴痴而迷醉地笑,那么开心。
她摸着男人柔软的头发,趁着他少有的醉酒,故意逗弄“可是我不想结婚,跟你也只是玩玩。”
她瞧见,男人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然后他笑了,特别明媚地笑了。
“您不要我了吗”他声音柔和缱绻,暗藏娇态,“那我还不如去死。”
他的姿态看起来那么平和。
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那种死寂一般的安静是极其可怕的,比发疯还让人背后阴凉。
他醉醺醺、病恹恹地看着她,好似下一秒就要同归于尽。
但他又笑了。
一边掉眼泪一边笑,窝进了她的怀里。
“我不舍得死。”
男人闷了很久很久,才从她怀里抬起头来。
他说“死了就真的再也见不到您了。”
他眼眶红扑扑地看着她,目光中尽是缠绵。
她没忍住,搂住男人的后劲和腰,把他推倒在床上折腾了一番。
她能感受到谈若的所有感情。
那种炽热的情绪不止让她心软,还有些心动。
会本能地想与他亲近,克制不住冲动。
想发狠地要他,又舍不得对他粗鲁。
她还是第一次对人爆发出如此强烈的情绪。
绝不仅仅是什么怜惜,或是单纯地身体吸引、寻欢作乐。
时浅渡看着谈若手指上的戒指,忽而回想起第二天,这男人一边做早餐一边揉腰、嘴里还疑惑地念叨难道是昨天晚上睡觉姿势不对的样子,没忍住低笑。
那时她就知道,谈若断片了,根本不记得晚上发生的事。
现在想起来,莫名的好笑。
“开心了”
谈若点头,一洗刚才泪眼朦胧的可怜模样,桃花眼弯成了新月。
他起身,红唇轻轻柔柔地一勾,别有意味。
“小李总的妹妹在外面,我去帮他们指点指点工作。”
时浅渡拉住他的手腕“这就走了”
她刚才可有些是蠢蠢欲动。
“确实不应该这就离开。”
谈若眼中闪过狡黠,俯身在时浅渡面前。
他歪头,指了指自己的脖颈。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时浅渡笑着白他一眼。
她亲上去,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吻痕。
“你永远是我的人,公布了就没有逃跑的机会了哦。”
谈若微怔,继而笑意扩大“正合我意,您可不能反悔,时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