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奕辰彻底冷下了脸:“这就是这铺子里的掌柜架子好大!不知道的, 还以为你就是长宁侯本人呢!”
“你知道咱们掌柜的是谁吗咱们掌柜的可是侯爷的奶兄弟!你得罪了咱们掌柜的,就是得罪了侯爷!有你好果子吃!”最初接待两人的那名伙计捂着自己的手腕, 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另一名伙计则劝掌柜的:“此人言语中对侯爷这般不敬, 咱们万万不能轻饶了他!不如打一顿再扔出去吧!”那被敲了手腕的伙计是他的弟弟。弟弟既然在这人手底下受-了-欺-辱,此事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朝着卫奕辰冲了上去,然后……被卫奕辰干净利落地撂倒在地。
姜媛菀一直以为卫奕辰走的文人的路子, 没料到他的身手竟这样好, 心中十分钦佩。
不过,当她把目光放在那掌柜的还有伙计们身上时, 就有些不善了。
“原来这店铺就是这样待客的,一个小小的伙计就敢对客人动手动脚,是谁给你们的胆子!长宁侯的奶兄弟很了不起吗你们可知道我表哥是谁”
姜媛菀的话很嚣张, 很招人恨, 卫奕辰却觉得,她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 还挺可爱的。在府里头的时候, 他可看不到姜媛菀这样生动活泼的一面。而且,他很喜欢这种姜媛菀仗着他的威势干坏事的样子。这是不是代表, 姜媛菀终于开始依赖他了
那掌柜的听了姜媛菀的话, 敢想发作,立马意识到了事情不对——眼前的男子……看着似乎有些眼熟!他方才只顾着生气,并没有仔细打量来人,此刻仔细一看, 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世、世子您怎么来了”
贵主子们几乎从不亲自往店里来,只吩咐管事替他们取衣裳,平日里需要挑衣服或是量身时,也是店里的伙计亲自到府上去。来店里的往往是一些买不起高档的衣服又想要见见世面的人,若非如此,他们又怎会如此大意
方才他们居然对世子动手……掌柜的此刻恨不得直接晕过去。
“我若是不来,都不知道你竟然借着父亲的名头行事如此嚣张!难怪铺子里生意不好,有你们这些害群之马在,怎么会好!”
说着,卫奕辰对姜媛菀嘱咐道:“表妹,现如今父亲已经将铺子给了你,你定要好生整顿一番才是。那些个奴大欺主的,直接料理了,父亲跟前,有我去说!”
掌柜的这才将视线放到姜媛菀身上:“这……这位是表小姐吧”
掌柜的知道长宁侯将这家铺子给了府上的表小姐,但并未在意。横竖那表小姐只是一个小辈,且又不是府上的正牌子小姐,必然不敢轻易动他们这些长宁侯留下的老人,否则就是对长宁侯不敬。依照他的本事,想要把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架空并不难。
可现在他们的把柄落到了姜媛菀的手里!若是姜媛菀执意要换掉他们,他们也没法闹到长宁侯跟前去!
“这都是误会……这帮蠢货不知道您二位的身份,误以为您二位是来捣乱的,这才做了哪些失礼之事……”
掌柜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在卫奕辰和姜媛菀面前点头哈腰的,一转过身就恶狠狠地瞪着店里的伙计们:“还不快给世子和表小姐赔不是!”
“不必了,胆敢出手殴打客人的伙计,我可要不起,你们两个明天不用来了。”姜媛菀在需要的时候,从来都能端足了架势,一点儿也不比侯府贵女逊色,那通身的气势,让人有些犯憷:“至于掌柜的……若是没有你的纵容,底下的伙计们万万不敢如此行事。只是,你到底是舅舅亲自指派的掌柜,我也不好直接撤了你,打了舅舅的脸。”
那掌柜的听到这话,松了口气,觉得可以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就听姜媛菀又道:“此事我会直接禀明舅舅,请舅舅亲自出面将你打发了。想来舅舅也不会为了你一个下人而与我为难!”
红杏知道姜媛菀刚接手这家店铺,正需要在底下人面前立威,便站出来道:“那是自然,侯爷最宠爱的就是小姐了,不仅给予小姐管家之权,还将这家店铺的契子以及你们的身契都给了小姐,对小姐的信任可见一斑。你们这些人若是老老实实干活也就罢了,若是仗着有些资历,便意图拿捏主子,或是假借主子的威名在外头惹事……小姐哪怕把你们全都发卖了,也没人能说个不是!”
说完这番话,红杏满意地看着掌柜的与店里的伙计们变了面色。
他们的身契在这位表小姐手中,岂不是意味着日后,他们的命运就由这位表小姐来掌控了
不得不说,红杏的这个下马威,直截了当。
姜媛菀看着红杏的目光中带着些许赞赏。这些日子,红杏也算是历练出来了,不枉她日日把她带在身边儿调-教。她又看了看身边儿的红玉,只见红玉低着头,在这种场合下并不愿意多说什么,心下不由一叹。
红玉大约是性格使然,始终拿不出威势来,无法做到像其他几个丫头一样独当一面。不过,红玉也有红玉的好处,她比红杏更温柔细心,能与周围人打成一片,还时常能够找到红杏疏漏之处,两人正好形成互补。她身边的丫头也不可能个个都像柳芸和清音那般精明干练,是她期望过高了。
回到府中后,姜媛菀向长宁侯禀明了店铺掌柜和小厮们的待客态度。
长宁侯听了,怒不可遏,他向来是个长袖善舞之人,轻易不肯得罪人,哪里知道奶兄竟在府外替他到处树敌!
说起来,这家成衣铺子的生意以前相当不错,是最近几年才渐渐败下来的。当时长宁侯的奶兄对他说,这是刘家人新开了几家成衣铺子抢了他们店里的生意所致。长宁侯素来相信自己的奶兄,且也知道刘家人行事霸道,便没有细细调查此事,只让奶兄不要与刘家人正面对上,又从私库中拨了笔钱给奶兄应急。
横竖只是一个商铺,长宁侯也没有太过在意,长宁侯府不差这么一个铺子。
可如今听了姜媛菀的话,长宁侯是真真愤怒了,一则他的奶兄竟然敢欺骗他,二则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奶兄不知替长宁侯府招惹了多少潜在的敌人!这两样,皆是长宁侯不能容忍的。
长宁侯勉强压下心中的震怒,对姜媛菀和颜悦色地道:“媛媛,此事你做得对,那等假借主子的名义在外头横行的奴才用不得。日后,你若是再遇到这样的事,直接把人处理掉就是,不用刻意来请示我。”
姜媛菀道:“多谢舅舅体谅,我记住了,下回再有人这样干,我定会直接把人撵出去。不过这次……那店铺大掌柜的到底是舅舅的奶兄,我若是直接处置了,舅舅脸上恐怕会不好看。舅舅好歹心疼心疼我,替我把他给撵走吧。”
长宁侯听着女孩儿娇娇软软的话语,面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来。姜媛菀处处尊敬他、顾忌他颜面的做法,让他颇为满意:“你啊你,这样抹不开面子,日后被人欺负了可怎么是好”
“只要舅舅向着我,我是绝对不会让外人欺负了去的!”姜媛菀笑了笑,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舅舅,我也是很厉害的!”
“好好好,知道你厉害,舅舅当然向着你。”长宁侯伸出手,拍了拍姜媛菀的肩:“做你想做的事吧,媛媛,舅舅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舅舅既然将那家铺子交给你,就说明舅舅相信你,那家铺子,舅舅不打算再过问。”
“谢谢舅舅。”
长宁侯的这句话,赋予了姜媛菀极高的自主权。哪怕日后铺子里头有人欺姜媛菀年轻脸嫩,姜媛菀也完全可以用长宁侯的话把那些人的质疑全部都给堵回去!有长宁侯亲自发话,日后姜媛菀在管理铺子时,也少了很多麻烦。
姜媛菀正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打理铺子,好改善铺子的盈利状况,就听长宁侯又道:“你表哥在这方面也有一些经验,若有困惑之处,不妨多去找你表哥探讨一下。咱们这样儿的身份,虽说不知着几间铺子吃饭,但若是能够将铺子打理好了,手头也多一笔进项。”
姜媛菀深以为然。
柳芸的情报网才刚刚建立起来,越到后面,烧钱的地方只怕越多。
在府中龟缩不出时,除了打赏下人以及在长辈生辰时送礼,姜媛菀几乎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如今她开始管家理事了,自个儿手里头又管着几家铺子,花销便渐渐大了起来。当然,这都是值得的。
长宁侯见姜媛菀将他的话听了进去,心中颇为满意。他不在乎区区几家铺子的盈利状况,也不在乎姜媛菀能够赚回多少钱。他心里存着某个想头,自然乐意看见姜媛菀多与自家儿子相处。
成衣铺的大掌柜被撤换,姜媛菀手上一时之间找不到可用之人,便按照计划换上了卫奕辰的人——布铺那胖掌柜。胖掌柜是个心中有能耐之人,最重要的是,在大方向上他会主动请示主子的意见,而不是擅自做主,知晓本分。
姜媛菀已经与卫奕辰商量过了,让胖掌柜暂时在姜媛菀的铺子里帮一阵子忙,卫奕辰的布铺会继续给他发月钱,当然,因为他不在布铺工作,能够得到的只有基本月钱,得不到月底和年底的分红,他的这部分损失,就由姜媛菀的成衣铺子来补足。
原本姜媛菀是不准备让卫奕辰出钱的。让卫奕辰的人来她店铺里帮忙,还要让卫奕辰出钱,这种事儿怎么也说不过去。不料,卫奕辰在听到她这一番话后,却是颇为沮丧:“媛媛你一定要跟我算得这么清楚吗我就只是想帮帮你……不行吗”
卫奕辰是个很少向人示弱之人,偶尔用这种隐忍中带着点儿小委屈的目光看人……实在让人招架不住。
而且,姜媛菀不得不承认,卫奕辰几次三番地帮着她,她心里头,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卫奕辰见状,眼前一亮,又劝说了两回,最终与姜媛菀确定了给胖掌柜发月钱的方案。按照他们的方案算下来,胖掌柜能够拿到的钱,比他在布铺时还要多。
那胖掌柜在布铺虽然干得不错,但布铺的生意基本已经饱和了,他干得再好也只是几个掌柜的之一,没有什么发展空间。相较之下,这成衣铺子还有不少可挖掘之处。胖掌柜也是个喜欢挑战之人,自然同意了。
不同于之前的医药铺子和胭脂铺子,这成衣铺子的一切都是姜媛菀亲力亲为,在这过程中,她对于如何管理铺子有了更深的体会。
为着成衣铺子之事,卫奕辰陪着姜媛菀出了好几趟府,可谓是又出钱又出力。不过,看着姜媛菀那斗志满满的样子,他便觉得一切都不是事儿。
“媛媛,虽说管家之事和铺子之事要紧,你也不要把自己逼得太厉害了,慢慢儿来。”卫奕辰劝姜媛菀。</p>
“嗯,表哥放心吧,我不会累着自己的。我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充实,比以前整日里龟缩在院中习字要好多了。”在家里头出事之前,姜媛菀也是个爱说爱笑的性子,她爹常称她是他的开心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