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大哥,你们可不能凭着这小丫头片子的三言两语就怀疑我啊!”二夫人道。
“二婶说得不错, 口说无凭, 祖母和父亲还是去查一查真相究竟是什么吧。”卫锦萱道。
长宁侯一声令下,底下的人便开始收集起证据来。
这件事本身并不复杂,二夫人的娘家也不认为长宁侯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大动干戈,所以, 行事时难免露了痕迹, 再加上二夫人安插在四夫人身边的人忽然倒戈指认她……
二夫人百口莫辩。
四夫人愤怒地扑上去给了二夫人两巴掌:“好啊,你竟敢陷害我!你可真是我的好二嫂, 平日里装成菩萨,原来却有一副蛇蝎心肠!就知道背地里使坏!”
卫锦萱目光不善地看着二夫人:“二婶,我和姜表妹并没有得罪你吧你为何要这样陷害我们难道为了抓住我和表妹的小辫子, 好让父亲剥夺我们的管家之权, 你便能连骨肉亲情都不顾了吗你陷害我们也罢了,竟还想推给四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枉我们之前那么相信你!”
“行了, 别装了。这事儿根本就是你给我设的一个圈套吧”二夫人也不是傻子, 也琢磨过来了:“你和姜媛菀,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真行啊!小小年纪, 心机便这样深沉, 主动挖坑给长辈跳……今日是我技不如人,我认栽。往后,母亲和大哥可要小心了,别跟我似的, 被她们两个给坑了!”
太夫人皱眉:“你自己犯了错,还有脸说别人老二家的,你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二夫人说姜媛菀也就罢了,可她说卫锦萱的坏话,太夫人不爱听。
长宁侯道:“二弟妹身体不适,即日起开始养病。姝姐儿有纯孝之心,便在家庙中抄写百遍经书,为二弟妹祈福。什么时候抄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二夫人一听,赶忙道:“大哥,此事是我一人所为,姝儿她是被我给蒙骗了,你不要迁怒她……”
“比起谎话连篇的你,我更相信我调查到的结果!二弟妹,不要把我当成傻子!姝儿做过什么,你心知肚明!”
太夫人见自己厌恶的儿媳倒了霉,心中颇为舒畅:“老二家的想来是对这个结果不满,老大,你不如让姝姐儿抄两百遍吧,正好磨磨她的性子。”
“也好。”对于太夫人的提议,长宁侯向来很少反驳:“若是二弟妹再求情,这惩罚就继续翻倍。”
二夫人不敢再辩驳,生怕长宁侯真的加重对卫锦姝的惩罚,她就这么失魂落魄地被人扶了回去。
太夫人将自己手腕上带着的翡翠手镯褪下,一个戴在姜媛菀手上,一个戴在卫锦萱手上。
“管家理事要有一颗平常心,哪怕别人给了你们委屈受,你们也得稳住心态,理智地处理事情,万不可感情用事,失了大局观。你们都是好孩子,这次的事,你们便处理得很好。”
长者赐不可辞,两人赶忙向太夫人道谢。
待两人离开后,太夫人叹了口气,对长宁侯抱怨道:“府里头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你媳妇心眼儿多,老二家的也是个爱算计的,老三家的愚昧,老四家的冲动,连带底下小的们也跟着不学好。”
“母亲若是看谁不顺眼,只管调-教就是。能得母亲指点一二,也是她们的服气了。”长宁侯道。
太夫人就是个要强的性子。当初,太夫人为了避免底下的媳妇与自己争锋,掐尖要强,同时也是为了避免媳妇拿捏儿子,她在亲子和庶子娶妻时,特意避开了闺阁中那些厉害人。结果,进门的媳妇一个比一个蠢,把好好一个侯府弄得乌烟瘴气。
长宁侯身份高说话有分量,他的前后两任妻子倒是他自己选择的,原配文氏知书达理,可惜性子过于刚硬,与长宁侯夫妻不睦;继室刘氏精明强干,可惜眼界太小。
长宁侯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弟媳,再看看儿女以及侄子侄女们,觉得先人说娶妻娶贤还是很有道理的。他们这一代已经这样了,下一代子侄们的媳妇,定要好生挑选。这时候,他不由庆幸没迎刘家女进门,就凭刘家女那蠢样,指不定就要把下下代带到沟里去了。
“罢了,她们一个个都对我阳奉阴违的,我说再多只怕也没用。还有那姜媛菀——她这样能算计,你觉得,她这样的性子真的适合辰哥儿么”姜媛菀不动声色地就抓到了二夫人的把柄,让太夫人很是忌惮。
“咱们这样的人家,当家主母得宽厚温和,能够以理服人,同时还得有足够的手段和威慑力,不被底下人蒙蔽,我看媛媛做得就很好。就说今日之事,她要是没点手段,任由二弟妹将这事儿栽在四弟妹的身上,母亲能对她满意么”
长宁侯现在越看姜媛菀越满意,模样好,性情好,该厉害时厉害,该温和时温和,若是她能恢复身份,那就最好不过了……
“罢了罢了,你总有你的理儿,我说不过你。”太夫人气呼呼地扭过了头。
饶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姜媛菀越来越不容忽视了。
不知从何时起,姜媛菀便一点一点的开始展露她的锋芒,哪怕没有天潢贵胄的身份,她也不可小觑。
……
赏花宴那一日,许多宗室女称病未来,倒是公府侯门的小姐们,很给长宁侯府面子,除了真生病或是有事不能来的之外,都来了。不过这一次,她们的身边,都带了一两个懂医理或是习过武的丫鬟。今日长宁侯夫人依旧称病,卫锦萱与姜媛菀便站在院中亲自迎客。
只见卫锦萱今日穿了一身桃红色千瓣菊纹襦裙,腰间束了蓝色腰带,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她头上插着太夫人给的赤金镶红宝石菊花簪,头上还戴着两对儿玳瑁制成的蝴蝶饰品,看起来落落大方。
诸位贵女见她满身贵气,一开始对她很热情,但在知道她只是个记名嫡女后,某些贵女面儿上便带出一些不屑之色来,不愿再与卫锦萱搭话,唯恐失了身份。对此,卫锦萱也不在意,看起来涵养颇好。
众人往卫锦萱身边儿一看,顿时挪不开眼睛:“那位小娘子是谁生得好生精致。方才那位是长宁侯府的记名嫡小姐,她总该是长宁侯府的正牌嫡小姐了吧只是不知道是长宁侯的女儿,还是长宁侯的侄女”
姜媛菀平日里只薄施粉黛,已然显得不俗,今日好生打扮了一番,更是夺人眼球。只见她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梳成双环望仙髻,头上斜斜一支累丝金凤簪,发髻中插着零星珠花,额头中心垂着一枚梅花形红宝石眉心坠。姜媛菀行动间,那梅花形红宝石眉心坠便在她白皙的额间摇曳生辉,越发衬得她明艳不可方物。她通身的气度,瞧着竟还在卫锦萱之上。
有人见不得姜媛菀出风头,当下噗嗤一笑:“什么嫡小姐她不过是个寄居在长宁侯府的亲戚罢了,连外八路小姐都不是!”
“什么,若她不是长宁侯府的小姐,长宁侯怎么会让她出来迎客”有人不敢置信。
一时之间,所有人看姜媛菀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卫锦萱上前挽住姜媛菀的手,笑眯眯地道:“姜表妹虽说不姓卫,但父亲说过了,她在我们府上就如同自家小姐一样。有些姐妹们不认识姜表妹,借着今日的机会,好生认识一下吧。”
姜媛菀亦道:“承蒙舅舅看重,今儿个由我和大表姐来招待各位姐妹们。各位姐妹们若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只管来找我们。”
她的笑容温婉诚挚,与她交谈时,女宾们觉得很舒服。她虽出身不高,但却被长宁侯视若亲女,也算是有与在场众女平等交谈的资格。再加上她年纪不大,懂的却不少,当下,便有一些与她兴趣相投的女孩儿与她聊了起来。
有心人刻意制造出来的尴尬气氛无形之中便被姜媛菀和卫锦萱联手化解了。
没一会儿,姜媛菀已经与礼部尚书王大人的嫡幼女和大理寺卿蔡大人的嫡长女交上了朋友。
礼部尚书家的女儿名唤王梦颖,大理寺卿家的女儿名唤蔡悦琴,前者活泼爱笑,后者温柔可亲。也不知怎么的,姜媛菀竟与她们投了缘,三人很能够聊到一处去,不多会儿,便亲亲热热地叫起了姐姐妹妹。
“琴姐姐善琴,颖妹妹善画,赶明儿得了空,琴姐姐抚一首曲子给我们听,颖妹妹把琴姐姐抚琴的模样画下来,我再为琴姐姐题诗一首,你们说可好”
“好呀。”三人中数王梦颖最小,性子也最天真烂漫:“我在家中常觉得无聊,正想与姐妹们好生热闹一番。赶明儿我若是下了帖子,两位姐姐可不许不来。”
“那是自然,不给谁面子,也不能不给你面子呀。”蔡悦琴轻轻刮了刮她的脸,王梦颖一张小脸皱起,惹得蔡悦琴和姜媛菀都笑了起来。
三人聊着聊着,又说到铺子的事儿。
到了蔡悦琴与王梦颖这个年纪,都已经开始跟着母亲学习管家理事了。她们虽喜欢琴棋书画,但琴棋书画毕竟不能当做饭吃,日后她们去了夫家,还是以主持中馈为要。对于家中大小事务如何处理,铺子如何管理,她们还是很有兴趣的。
“菀姐姐都有自己的铺子了,真厉害!”王梦颖的话语中满满都是羡慕:“我虽跟着娘亲去咱们家的铺子里转悠了几圈,但还没真正上手呢。”
旁人听了这话,觉得长宁侯果真疼爱姜媛菀,连府上的铺子都能直接送给姜媛菀,愈发不敢小瞧了姜媛菀。她们中绝大多数人现在手里头是没有铺子的,顶多在她们出嫁时,能得到几个铺子作为陪嫁。
蔡悦琴虽性情温柔,对朋友却很是真诚:“回头你的铺子修整好重新开张了,可要跟我说一声,我照顾你生意去!若是你铺子里的衣裳能让我爹和我哥满意,日后我们家一年四季的衣裳就专门从你的铺子里定了。”</p>
王梦颖不甘落后,拉着姜媛菀的手臂晃了晃:“我也是,我正好想给我大哥二哥三哥买几件衣裳,回头你铺子里的衣裳做好了,可要给我留几件!”说着,王梦颖又扁了扁嘴:“不过,我们家一年四季的衣裳都是买了布料让针线上的人做的,我怕是没法像琴姐姐那样,直接做主把父亲和兄长一年四季的衣裳包给你们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