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行只受过重伤,几乎没有生过什么病。他手下这群将士同样如此,个个比牛还壮。
所以钟行这是头一次见到吹点冷风就得风寒的男子。
云泽想回去洗个热水澡睡一觉:“郡王,我回家去了。”
钟行挑眉:“手中这本书看完了”
云泽手中拿的这本书叫做周易注疏,是前朝某位大儒撰写,两个时辰前钟行将这本书给他,说是与科举相关。
结果这本书晦涩难懂,云泽有很多地方都需要细看,因而读得很慢:“读了一小半,郡王,能否让我借走后天我来归还。”
钟行道:“你的衣服未干。”
云泽现在穿的是钟行的衣服,穿出去并不合身,虽然回家只有几步路,但云洋很有可能在家,穿着瑞郡王的衣服撞上云洋之后恐怕不太妙。
蔡夫人将云洋的旧衣给了云泽,按照云洋阴暗的性格,估计早在府中等着自己回来。想到这一点后,云泽的心情瞬间沉重起来了。
钟行道:“今晚先在这里歇息,明日一早再回。”
云泽心情转好了:“谢谢郡王”
瑞郡王人品实在太好了是云泽见过最好的朋友
云泽宁愿夜不归宿,也不想被云洋骚扰质问。
这个时候又有下属请钟行出去,原来是杨统来了。钟行点了点头:“我先出去处理一些事务,你继续看书。”
晚膳十分丰盛。
这些天府中的厨子卯足了精力讨好云泽,所有人都知道王爷对云家小公子有点儿意思,今天听说云家小公子要留下来,这些厨子难免不想歪。
于是晚上的饭菜几乎都有补肾的功效,什么白鸽汤啦,羊羔肉啦,山药粥啦,蒸牛鞭啦
钟行没怎么动筷子。
云泽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他吃什么都觉得好吃,美滋滋的多吃了一碗饭。
吃饱之后泡个热水澡,咕嘟咕嘟喝下婢女送来的姜汤,云泽觉得自己风寒似乎没有那么严重了。
他看向钟行:“郡王,我睡哪个房间”
钟行道:“你和我睡暖阁,我让人抬个小床放在里面。”
本来打算让云泽睡在客房,可是客房地下没有烧炭火,晚上冰冷一些,云泽本就染了风寒,钟行不想让他病情更重。
婢女收拾好之后,云泽睡在了铺得十分松软的小床上,他和钟行的床铺之间只隔了一道屏风,云泽入睡前钟行还没有回来,他半睡半醒间想着:瑞郡王的精力真是旺盛,这么晚了还不睡
钟行天生就不喜欢太多睡眠。
当今天子年少,是有几分小聪明,行事作风却让钟行厌恶。
钟行手腕强硬心性残暴,但他会为了达到目的压制本性。
譬如钟行天生冷血,但他知道为君者需要安民,想要地位稳固,必须要黎民安泰。
所以在寥州时期,他将无能又贪婪的官员罢免,轻徭薄税赈灾安民,保护牧民与外通商贸易,使寥州成为整个契朝最安定富足的地方。
年少的天子不仅压制不住冷血的本性,更掩饰不了小聪明下的愚蠢。
今年官员上奏说东部有了水患,需要朝廷拨款,小皇帝听到拨款数额太大,一时间有些心疼钱财,他私下里对这名官员道:“我契朝人口众多,几万名贫民死掉反而是江山社稷之幸,又何苦劳费朝廷救助”
钟行野心勃勃,当然不会让这样的天子压在自己头上。
眼下钟行代天子处理所有政务,契朝宛若摇摇欲坠的危楼,钟行要成为这座危楼新的主人,要做很多事情修补。
对钟行而言,处理政事和带兵打仗比睡觉有意思多了。
房间里太过温暖,云泽喝了姜汤后身上发汗,晚上又吃了一些热性的食物,半夜他觉得口渴,迷迷糊糊的从床上下来找水喝。
钟行抬头:“你在找什么”
云泽睡意朦胧:“我想喝水。”
“茶壶里的水早已经冷了。”钟行道,“来我这里。”
云泽走到了钟行面前,钟行把清茶给他:“慢点喝。”
钟行低头发现云泽居然光着脚下来了。
地板是温暖的,且铺着厚厚地毯,光脚并不会冰冷受寒。
云泽的脚白得发光,宛若羊脂白玉雕刻而成,脚尖带着一点淡淡的粉,灯火下尤为漂亮。
毛笔墨汁落在了纸上,瞬间晕染了一团,钟行的声音克制:“回去睡觉。”
云泽脑子不怎么清醒,他唇瓣上带着水珠,墨发全部垂散下来,衬得一张脸尤为精致小巧,表情很乖,就是一个又乖又漂亮的少年:“郡王,你为什么还不睡觉”
钟行的目光落在云泽看起来就很柔软甜美的唇瓣上:“我不困。”
云泽很困,回来之后看到一张小床和一张大床正常人肯定都要睡大床,所以云泽心安理得钻进了钟行的被子里面。
半个时辰后钟行处理完了所有事情,看了十几页兵书,终于想起来休息。
发现云泽的小床上无人时他便觉得不妙,进了屏风内侧,果真看到云泽在自己的被子里睡得正香。
绮罗锦衾里如昙花般的少年安然沉睡,钟行不能不承认这样的画面十分诱惑。
钟行的目光从云泽身上扫过,如果云泽睁开眼睛,他便能发现钟行的气质并非自己所看到的那般温文尔雅。
钟行轻轻触摸云泽嫣红唇瓣。
云泽很喜欢吃奶油冰激凌,尤其是冬天在暖气房里吃冰激凌。但是这个朝代并没有奶油冰激凌,他已经三年没有吃到冰激凌了,现在做梦梦见自己在吃冰激凌,云泽张开嘴巴去咬。
莹洁贝齿咬得带有薄茧的指腹些许疼痛,不过更多的却是心底丝丝缕缕难以言喻的刺激。
冰激凌似乎并不甜云泽有些失望。
调戏了片刻,钟行连人带被子将云泽抱了起来,放回原本小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