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微打着哈欠从她身后阴影里走出来,倒好似偶然路过撞见,并非处心积虑的跟踪:“人生地不熟,我这不是怕你大半夜出来遇上坏人嘛。”
疏星朝她身后看去,见空无一人,顿时心下大定,露出狰狞之色:“你们不肯把人押往宁城,是在防备谁?”匕首在袖中暗藏,蓄势待发。
郑虎一介武将,在军中日久,于地方治理全然不通,表面上被沈肇哄得晕头转向,肯把人放走,但心中早有盘算,凭朱沈二人贵公子作派,不过带一二随从,押送陆安之进京,也得先出得了宁州地界才算。
宁城乃是必经之路,郑虎自己不想得罪沈阁老家的公子,朱驸马家的小郎君,但等二人路过宁城,梁有道得到消息也会想办法将人犯截留,他自己又不必担责,岂不两全其美。
但凡他们按原路返回,梁有道总会有应对之策。
谁知出得吴江府,他们便绕道而行,行程紧张导致她连送信的功夫都没有,这才引得她不得不半夜偷跑出来送信。
陆微似乎对她的危险一无所知,还朝前走了两步:“防着谁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嘛。”
话音落地,疏星再无赘言欺身而上,几乎在她亮出匕首的同时,陆微腰间软剑出鞘,一点寒芒直探她手腕脉门。
疏星原本十拿九稳一击而中,谁知毫无防备之下手腕巨痛,随之匕首掉落在地,陆微的软剑已经架在了她脖子上。
疏星瞳孔震裂:“你……你不是不会功夫吗?”
陆微架着她往回走,还好心解释:“要不是拼着受伤,怎么能取信于你家梁大人呢?”还未走两步,身后冒出两名护卫,上前来利索将疏星砍晕绑结实,扛了回去。
客房里,陆安之身上重枷被解开,穿了件半旧的夏袍,朱实与沈肇坐在一侧,三人大半夜掌灯议事。
陆安之对眼前处境瞧得清楚:“梁有道不会让我活着离开宁州,不然吴江府之事岂不瞒不下去了?二位若执意带我回京,说不定连你们都要受到牵连。”
地方官员出事之后封锁消息瞒骗朝廷,找人顶罪之事屡见不鲜,陆安之在官场多年,虽不屑于同流合污,但这种把戏也见过不少。
他被郑虎强行下狱,早已预料到了自己误入姓梁的地界,被当成了替罪羊。
“此次送陆大人入京御前申辩,原本就是我等职责所在,谈不上牵连。”沈肇试探道:“朱大人要是觉得危险,不如我们分道而行?”
朱实没好气:“沈大人不必用激将法,再危险也是你我一起办差,反正你我平日不对付,真要出事,黄泉路上做个伴也不寂寞。”他转而算计道:“不过,让我跟你一起找死总得给点甜头吧,不如你把微儿让给我?”
陆安之:“……”
沈肇不由忍笑对朱实解释:“事到如今,我也不好再瞒了,微儿其实是陆大人的掌珠,为着路上方便才扮作我的丫环,朱大人不会介意吧?”
“陆……陆大人的掌珠?”朱实忙扭头去瞧陆安之的脸色,发现他一张脸都黑了,顿时尴尬之极:“沈少卿你……”忙向陆安之赔罪:“都是我的错,令爱……令爱聪慧之极,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
朱实从来自负,没想到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还被沈肇所坑,丢了好大一个脸,当着人家亲爹的面讨要陆微做丫环,纵然陆安之此次入京恐难逃牢狱之灾,此举也太不恰当。
正尴尬之际,陆微推门进来,身后跟着扛着疏星的袁秩,将人扔到地上,向几人报备:“这丫头想去报信,按咱们的脚程,只怕梁有道已经得到消息了。”
郑虎前脚将人送走,后脚便派人往宁城送了信。
梁有道接到吴江的消息,还当两位公子哥儿行路缓迟,派人出城门迎接,过得两日还不见人,始觉不对。
他派出人马四处搜寻,总算觅得陆安之等人行踪。
疏星被抓之后,等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快速行进的马车上,全身捆得结结实实,躺在陆微脚下。
陆微见她醒了,笑眯眯问:“要不要喝水?”
疏星挣扎着坐起来,恨不得用眼神吃了她:“你想做什么?”
陆微盘膝坐下来,很认真同她讲:“你侍候沈大人一场,我见你年纪轻轻想不开往死路上走,觉得可惜,想拉你一把,给你指一条活路。”
疏星:“……”
“不懂?”陆微好声好气解释:“梁大人能把你送来侍候沈大人,便是想要留个可靠的人监视我们,说明他心怀鬼胎,定然背着朝廷做了不少枉法之事,你跟在他身边,知道的恐怕不少,如果能痛痛快快全都交待了,沈大人跟朱大人定然会想办法留你一命,岂不比你身首异处的强?”
沈朱二人高坐在她身后,等着她问出个结果。
掐断了梁有道的眼线,几人考虑如何处置疏星,陆微提议:“既然梁大人送了个人证过来,咱们没道理不好好利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