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岭寨的大当家姓晁名志,在山上安营扎寨多年,今年人丁格外兴旺,投奔的青壮百姓更多,多是衣衫褴褛无处可去的,如陆安之一行穿着光鲜出自官家的尚属首例。
晁志担心他们名为避难,实则是上山来做间谍,分给他们的山洞就在寨子门口,既不能深入内里窃取秘密,还能在人来人往的眼皮子底下老实避难。
陆微拖着五花大绑的疏星进来,晁大当家还多嘴问过一句:“这丫头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确实是官家人,但此举却有人犯子的嫌疑。
“她啊,梁州牧的眼线。”
晁志对梁有道没什么好感,见此便不再追问,还借了寨中地牢给他们。
沈朱二人在寨中地牢接连熬了三个通宵,总算是撬开了疏星的嘴巴,掏出梁有道许多不为人知之事,呈入京中足可定罪。
胡常存还带着未曾露过面的侍卫们在宁州各处收拾证据,沈朱二人商议过后,决定立刻启程回京。
吴江大堤除了账簿为证,还有平岭寨中流民为证。
人证物证在手,一行人半夜在寨中人的带领之下抄小道离开,,带着数十名可作证的宁州百姓入京,而梁有道的人还在平岭寨山下死守。
朱沈二人回京,不但带回陆安之,还带回宁州城最新消息,皇帝听说梁有道竟然敢遣官员屠杀染上时疫的百姓,顿时怒不可遏:“他是仗着自己在宁州多年经营,对朝廷律法无一丝敬畏之心?”
殿内跪着的陆安之、沈肇及朱实尽皆沉默。
皇帝也不为难他们,听说了陆安之在灾前灾后的措施,又有吴江府百姓作证,不由叹道:“梁有道在宁州一手遮天,陆卿已经尽力了。卿在南越所作所为,朕亦记得,只是值此敏感之机,只能委屈陆卿了。”
当日便下了一道旨意,以吴江大堤坍塌陆安之失职为由,将他罢官去职,命他回家思过。
陆安之在外十多年,谁曾想再回京时,带着一双儿女灰头土脸踏进陆氏祖宅,谁知迎接他的不是父母的忧心,而是质问。
陆老夫人见到三儿子,张口先问:“郡主呢,怎的没一起回来?”
新城郡主带着女儿回了鲁地,和离之事还未传回京中。
陆安之不想瞒骗父母:“儿在吴江坐牢之时,已与郡主签了和离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陆廷一张脸已经铁青,开口便是责骂:“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一个郡主也笼络不住,她与你和离,你大哥的前程呢?你难道都不考虑一下身在鲁地的你大哥?”
陆安之:“……”
陆衍往他身后缩,李铭跟陆微已经不约而同摸上了剑柄,被陆安之按住了这俩孩子。
陆微被亲爹牢牢抓着手腕,忍不住开口:“父亲在外差点连命都丢了,祖父母开口便提大伯父的前程,请问祖父母,是大伯父的前程重要还是我父亲的性命要紧?”
她不开口倒好,一开口反而激起了陆老夫人的怒意:“你这个丫头还有胆子回来?上次回来都做了些什么,自己不知道?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打,眼里还有家中长辈吗?”
陆微固执:“敢问祖父母,是大伯父的前程重要还是我父亲的性命要紧?”
陆廷几乎气炸:“你父亲不是好端端站在这里吗?哪里就丢了性命。放着鲁王府的好婚事,非要和离,你是成心想气死我们老两口?”
陆安之多年未归,又与新城郡主和离,原以为能与父母达成某种程度的和解,谁知道他们固守京中,满眼权势富贵,不但不曾有所改变,反而变本加利的迷恋权势,顿时心灰意冷:“父亲母亲若是觉得儿子住在家中会气到你们,那我带着孩子们去京郊庄上过活。”
陆廷暴怒:“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要挟老子,愿意去哪去哪。”
陆建之劝阻:“三弟你别冲动,刚回来就让父亲母亲生气,还不快向二老赔礼?”
陆廷:“受不起,他爱去哪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