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重要”
森穆特在她耳边喃喃地开口。
“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哪怕整个世界于此刻毁去,你也不能有事。
艾丽希试图挣扎,偏生此刻的森穆特突然变得力大无穷,艾丽希整个人被他拥在怀中,竟然完全无法动弹。
然而心底却出乎意料地有一股暖意,缓缓上升,将她多年来建筑于心底的那团坚冰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融化。
但她依旧是清醒的。
此刻在赫利奥波利斯的神殿里,她是最清醒的一个。
艾丽希马上闭上眼,坚定自己的内心,并试图影响森穆特。
“冷静,你冷静,哈托尔冷静,所有人都冷静”
她是他坚定的锚,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最清晰最明亮的坐标。
她立即感受到了森穆特的回应。
“是的,是的,冷静”
呼啸的风声,电蛇的滋啦作响声,碎石瓦砾的撞击声,似乎真的减弱了一些。
但艾丽希再睁眼,突然发现森穆特眼角涌出两道细细的血线。
这是因为哈托尔的精神力量过于强悍,森穆特在试图影响的同时自身也受到了强烈的反噬。两道血线爬在他苍白的面庞上,既诡异可怕,又显得好可怜。
艾丽希在心里低低地叹息了一声,觉得今天即使能够勉强保护住埃及,他们俩也很可能会一起死在这里。
那么,索性忘却一切吧,放弃抵抗,享受你们在一起的时光。
她心底有个自由而欢悦的声音在大声歌唱,唱的是压抑了一生却无法释放的诗歌。
渐渐地,艾丽希放下了一切推拒与犹豫,尽情投入森穆特的怀抱,仿佛他们生来就是一体,男神与女神,阿蒙与穆特,她和她的“神之妻”
他们就这样久久地相拥,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的风声呼啸渐渐减弱,电蛇销声匿迹,被旋风带起的碎石瓦砾也渐渐地落于地面。
随即一股温柔守护的力量如潮水般涌来,轻轻地将艾丽希与森穆特两人包裹住。
塞特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声音里多少有些酸意“好啦,知道你们是一对神圣夫妻啦,可以别再秀恩爱了吗”
艾丽希一骨碌推开森穆特,挣扎着站起来。
只见哈托尔低着头站在高大而虚幻的拉神面前,祂那些肆意飞扬的粗大黑发已经恢复原状,整齐地披在肩后。
祂身边,还站着一位身材窈窕,但衣着朴素,通身上下不佩戴任何首饰的女性最显著的特点,是脖颈上有一道深红色的红痕,偶尔还会向外渗出血珠,仿佛已经休养了好久,但还未完全痊愈。
“伊西斯,你”
塞特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
祂似乎在责备,如果伊西斯这位“旧日”早点出现,或许哈托尔能早点觉醒,不至于让祂豁出性命。
但看现在伊西斯的状态,如果伊西斯早些到此对上哈托尔,恐怕也只是多一位神明陨落而已。
荷鲁斯见状,歪着短脖子来到母亲身边,似乎在欣赏自己的“杰作”,母亲脖子上的那道红痕。
伊西斯顿时轻啐了一口,让祂去盯着艾丽希。于是这鹰首人身的工具神,马上来到艾丽希身边,蹲下,圆圆的一对鹰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艾丽希。
伊西斯轻轻牵住了哈托尔的手,柔声说“现在你终于明白了”
哈托尔黯然点点头。
“我再也不会相信祂了。”
至此,太阳神殿中那道高大虚幻的身影终于绷不住了。
“伊西斯”
祂似乎恢复了一些力量,声音如同洪钟,落在艾丽希耳中,令她的耳鼓一阵一阵地疼痛。
“你很清楚,作为被我压制了千年的旧日,你已不可能再恢复,你的信徒太少了,且没有力量”
伊西斯没开口,只是向前轻轻地踏了一步,太阳神拉的音量顿时小了几分,祂的气焰,看来已不剩多少了。
只是,伊西斯颈上的伤口看似还未恢复,不知是否还能制得住拉神。
“走吧”
伊西斯轻轻地挽住了哈托尔的手。
“我在大河上游有一座神庙”
“在那里,有世界上最纯洁最真诚的信徒,有与世无争的宁谧幸福。”
伊西斯说到这里,脑袋冲艾丽希那边转了转,脖子上的红痕处便又渗出一两点血珠。
“艾丽希去过那里,她可以作证。”
艾丽希闻言唇角上扬,记起了当初她亲自去探访的那座小小神庙,记起了纯真而善良的穆莎娜,和许许多多像穆莎娜那样的女人们。
“我的信徒们都需要你,哈托尔,”伊西斯向哈托尔发出邀请,“你愿意去我那里吗”
艾丽希在一旁用力颔首,她有这预感,伊西斯如果需要一个同伴,以恢复她的“旧日”权柄,那么哈托尔会是最好的盟友。
哈托尔犹豫着将眼光投向太阳神拉这眼神绝非留恋,而是气愤难消。这位女神为就这样轻易放过了这位“父亲”而感到愤愤不平。
谁知伊西斯将手掌轻轻放在哈托尔肩上,柔声说“这位老祖宗就交给他们年轻人来处理吧。”
“这个世界是我们的,同时也是他们的。但终究会是他们的1。”
哈托尔深深地看了太阳神一眼,失神地盯着那枚左眼,迟疑片刻,转过头来向伊西斯点头答应“好。”
艾丽希正听着出神,她忽然听见塞特在她身边气若游丝地冒出一句“你这女人,婆妈的”
艾丽希顿时睁大了眼。
她明白了,全明白了。
上一辈的神明已经一致做出了决定,将太阳神拉的权柄留给了她。
单看她有没有足够的胃口,能不能吃得下。
作者有话要说1引自伟人说过的话,略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