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神来之笔 第111章 君陌修佛(1 / 2)

将夜 猫腻 6678 字 2个月前

“可是……可是崖上是佛祖的神国啊!”

湖畔的牧民们颤着声音说道,眼中的希冀与好奇,被敬畏和不安取代,但有些情绪,只要出现了,便没有办法真正抹去。

“我是从地面上来的,他们两个人也是从地面上来的,如果说地面便是佛祖的神国,你们可以把我们看成佛祖的使者。”

君陌看着牧民们平静说道,开始讲述佛经里的故事,那个完美的、没有暴风雪也没有贵人欺凌的极乐世界,那个世界里有天女散花,有无数琉璃,四季如春,拥有所有人类最美好的想象。

桑桑看着那处,忽然说道:“书院的人果然都很疯癫。”

宁缺发现原来像二师兄这样的君子,居然也会骗人,也很唏嘘,感慨说道:“只有真正慈悲,才会做出这样的牺牲。”

桑桑在旁说道:“论起骗人的本领,君陌应该向你学习。”

他无奈说道:“能不能有那么一天,你可以不说我坏话?”

桑桑的回答很简洁明快,不是不能,而是:“凭什么?”

君陌的讲经声在湖畔不停回荡,如最温暖的春风,牧民们听的如痴如醉,早就忘记了先前的恐惧与不安。

讲经结束,牧民们纷纷跪拜行礼,然后各自散去。君陌向宁缺走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看着桑桑问道:“你在寻找回去的路?”

面对昊天时能够如此自然,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事情,观主做不到,讲经首座做不到,酒徒屠夫做不到,便是大师兄也做不到。

君陌能够做到。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怕过死,他此生只敬老师与师叔以及大师兄,那么他自然无所畏惧,视昊天为寻常。

而且多年前,在长安城北的无名山上,从看到桑桑跪在崖畔捧灰那幕画面开始,他就决定把她当做值得怜惜的小女孩,现在亦如此。

桑桑离开西陵神殿后,尤其进入唐境后。有过类似的感觉,但除了宁缺,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人能真正的以寻常心对待自己。

她微微皱眉,不知是该愤怒,还是该寻常待之。

君陌根本不理会她在想些什么。继续说道:“留在人间有什么不好?老师说过你会很可怜,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桑桑真的有些愤怒了。

在西陵神殿她曾感受过宁缺的怜惜,在大河国墨池畔,她感受过莫山山的怜惜,此时她从君陌处得知夫子也觉得自己可怜,不由震怒。

昊天哪里需要凡人可怜?包括夫子在内,所有人类都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你们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可怜我?

她把手伸向君陌。

君陌微微挑眉,握着铁剑的左手微紧。

这把铁剑能够在烂柯斩碎佛祖石像,能在青峡前横扫千军,能令叶苏惘然。能与柳白知难而返,却拦不住这只手。

桑桑的手落在了君陌的脸上。

她出了手,便没有出手。

她静静看着君陌,湖畔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宁缺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不去寻找佛祖,而愿意陪自己来找二师兄。看着这幕画面,他才知道,其中果然隐藏着一些什么。

桑桑的手开始在君陌的脸上移动,滑过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唇角。

宁缺愕然想着你这是在做什么?这可是你大伯啊!身为亲夫,他看着她的手在君陌的脸上摸来摸去,醋意油然而生,很是生气。

君陌的僧衣随风而起,怒意也随之而起。

气氛陡然变得极为紧张,局面一触即发。

便在这个时候,宁缺忽然向前扑倒,一把抱住君陌的大腿,哀求道:“师兄,你再忍忍,你可打不过她呀!”

天人之间一场悲壮的正剧正要上演,忽然间就被他这个不速之客给捣乱成了闹剧,君陌的眉微微颤抖起来,恨不得一脚把他踹飞。

桑桑的手终於离开了君陌的脸,她转身向着湖畔一座很小的帐篷走去,微微皱眉想着,居然也不是,那佛陀究竟藏在何处?为什么自己会找不到他?

她知道那间帐篷便是君陌的居所,走到帐篷前,很不客气地掀起帘布,便准备走进去,只是在进去之前想起了一件事情。

她回头望着君陌说道:“我赐你永生。”

君陌想都未想,说道:“待你真正永生再说。”

桑桑来到人间后,已经赐了好些人永生,那些人的反应各不相同,酒徒和屠夫是喜不自胜,唐小棠觉得太过突然,建议她先把晚上的菜买了,曾静夫人只顾着抱着她哭,哪里明白她在说什么,宁缺则是很干脆地选择了拒绝。

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而今天君陌又给了她一个非常出乎意料的答覆,这令她感到非常不解。

“随你。”

她站在帐篷外想了想,说道,然后走了进去。

看着帐篷,宁缺很是无奈,说道:“永生真被你卖成了大白菜,而且是大甩卖,只是方法这般粗暴,再便宜也没人愿意买啊。”

君陌问道:“她这是在做什么?”

宁缺说道:“师兄你以前待她极好,所以她想还你这份情。”

君陌是何等样人物,只听了这一句,便明白了昊天的意思,说道:“居然想用这种方式来斩尘缘,真是白痴。”

宁缺叹气说道:“我也觉得很白痴。”

君陌说道:“看来她还没有找到回神国的方法,所以才会如此胡闹。你呢?有没有找到让她留在人间的方法?”

记起在长安城前想到的那句话,宁缺说道:“还没有想到,本想来悬空寺看看有没有什么灵感,但现在看来没有意义。”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长安不负卿,此法必然要远比佛法更深奥。

君陌说道:“这些天夜观月色。老师似乎撑的有些辛苦,如果她再回去,人间必败无疑,所以师弟你要辛苦些。”

宁缺沉默片刻后说道:“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说不得只好用最后的法子了。”

君陌说道:“违逆人伦,为我所不取。”

宁缺说道:“师兄是君子,我不是。”

君陌看着手中的铁剑,想了想后说道:“我依然认为不对。”

宁缺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说道:“师兄来悬空寺应该有些时日。不知道遇见过什么新鲜事?”

君陌举起手中铁剑,遥遥指向远处那座雄峻的山峰,说道:“在这等腌臢地方,除了腌臢的人和事,还能有什么?”

宁缺心想自己问的确实有些白痴。以二师兄的性情,哪里会有访古探幽的兴趣,说道:“师兄在原野间讲讲经杀杀人,倒也快活。”

君陌摇头说道:“你们来的巧,我今天才刚开始杀人,前些天一直在给牧民和那些农奴讲佛经里的故事。”

宁缺觉得有些不好理解,心想师兄你此生最厌佛宗。最恨和尚,便是连佛经都没怎么看过,又如何给那些佛宗虔诚信徒讲经?

君陌说道:“在后山读过些佛经,旅途上又读了些。这些牧民连字都不识,拣些浅显故事来说,更有效果。”

宁缺赞道:“师兄大德,讲经之时。想必也能有所感悟。”

君陌神情漠然说道:“在我看来,佛经都是骗人的。能有何感悟?”

宁缺不解。

“这里的人们世代生活在地底,用他们的血肉供奉着悬空寺,然而竟从未听过佛法,所以我讲经时,他们欣喜若狂,视我为真正上师。”

君陌望着渐渐变得寒冷幽暗起来的原野,声音也渐渐变得寒冷起来:“佛宗说普度众生,却把众生视为猪狗,佛宗说佛经里有无尽妙义,却连自己的信徒都不给看,那么这些佛经和废纸有何区别?他们和骗子有何区别?”

宁缺问道:“师兄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君陌说道:“我本是来静心修佛的,哪里想到,这佛竟是如此可恶,观三千悲惨世界,哪里能够静心?这些秃驴都该死。”

宁缺提醒道:“七师姐说了,不能用秃驴骂人。”

君陌轻抚新生的青黑发茬,说道:“既生新发,自可痛骂。”

宁缺赞道:“有理。”

君陌望向夜穹里那轮弯月,说道:“老师在与昊天战,身为弟子,我本应服其劳,奈何修为低末,登不得天,又胜不得她,那便只能在人间做些书院该做的事情,行人间道,先把这悬空寺除了再说。”

宁缺再赞:“师兄真正慈悲。”

君陌转身望向他,说道:“今日既然开始杀人,其后必然每天杀人,我要杀越来越多的人,你的事情,我只能暂不理会。”

先前湖畔一战,那贵人断耳舍臂削脸而走,宁缺知道那是师兄的安排,不然那人必死无疑,目的自然是为了明日杀更多的人。

“杀了那些贵族,必然引来僧兵,杀了僧兵,便会引来什么上师和活佛,师兄剑撼世间,最终必然会惊动悬空寺,只怕杀之不尽。”

宁缺有些忧虑。

“我对那些牧民说,崖壁再高,只要肯爬,那么总有爬到上面的那一天,杀人也同样如此,只要不停地杀,总有杀完的那一天。”

君陌望着夜色里威势更盛的巨峰,说道:“看那边黑洞洞,待我先将地底的那些狗杀干尽,再赶将过去,杀光寺里的秃驴,再一把火烧了这山。”

宁缺再次赞道:“修佛便是杀佛,师兄大德。”

君陌说道:“错,杀佛才是修佛。”

宁缺说道:“或者这才是真正的佛家慈悲。”

君陌说道:“不错,即便是佛祖重生,站在我面前,我也是这句话。”

宁缺沉默片刻,说道:“佛祖或者……真还活着。”

“莫调皮。”他说道:“当然,就算佛祖还活着,还不是一剑斩了。”

遇佛杀佛,这就是君陌修的佛。

……

……

(热泪盈眶,我居然真的写出来五章……谢谢大家不相信我,5555,最后诚恳麻烦大家投下推荐票,书评区现在非常需要这个,感谢。)  “可是……可是崖上是佛祖的神国啊!”

湖畔的牧民们颤着声音说道,眼中的希冀与好奇,被敬畏和不安取代,但有些情绪,只要出现了,便没有办法真正抹去。

“我是从地面上来的,他们两个人也是从地面上来的,如果说地面便是佛祖的神国,你们可以把我们看成佛祖的使者。”

君陌看着牧民们平静说道,开始讲述佛经里的故事,那个完美的、没有暴风雪也没有贵人欺凌的极乐世界,那个世界里有天女散花,有无数琉璃,四季如春,拥有所有人类最美好的想象。

桑桑看着那处,忽然说道:“书院的人果然都很疯癫。”

宁缺发现原来像二师兄这样的君子,居然也会骗人,也很唏嘘,感慨说道:“只有真正慈悲,才会做出这样的牺牲。”

桑桑在旁说道:“论起骗人的本领,君陌应该向你学习。”

他无奈说道:“能不能有那么一天,你可以不说我坏话?”

桑桑的回答很简洁明快,不是不能,而是:“凭什么?”

君陌的讲经声在湖畔不停回荡,如最温暖的春风,牧民们听的如痴如醉,早就忘记了先前的恐惧与不安。

讲经结束,牧民们纷纷跪拜行礼,然后各自散去。君陌向宁缺走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看着桑桑问道:“你在寻找回去的路?”

面对昊天时能够如此自然,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事情,观主做不到,讲经首座做不到,酒徒屠夫做不到,便是大师兄也做不到。

君陌能够做到,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怕过死。他此生只敬老师与师叔以及大师兄,那么他自然无所畏惧,视昊天为寻常。

而且多年前,在长安城北的无名山上,从看到桑桑跪在崖畔捧灰那幕画面开始,他就决定把她当做值得怜惜的小女孩,现在亦如此。

桑桑离开西陵神殿后,尤其进入唐境后,有过类似的感觉,但除了宁缺。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人能真正的以寻常心对待自己。

她微微皱眉,不知是该愤怒,还是该寻常待之。

君陌根本不理会她在想些什么。继续说道:“留在人间有什么不好?老师说过你会很可怜,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桑桑真的有些愤怒了。

在西陵神殿她曾感受过宁缺的怜惜,在大河国墨池畔,她感受过莫山山的怜惜,此时她从君陌处得知夫子也觉得自己可怜。不由震怒。

昊天哪里需要凡人可怜?包括夫子在内,所有人类都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你们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可怜我?

她把手伸向君陌。

君陌微微挑眉,握着铁剑的左手微紧。

这把铁剑能够在烂柯斩碎佛祖石像,能在青峡前横扫千军,能令叶苏惘然。能与柳白知难而返,却拦不住这只手。

桑桑的手落在了君陌的脸上。

她出了手,便没有出手。

她静静看着君陌。湖畔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宁缺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不去寻找佛祖,而愿意陪自己来找二师兄,看着这幕画面,他才知道。其中果然隐藏着一些什么。

桑桑的手开始在君陌的脸上移动,滑过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唇角。

宁缺愕然想着你这是在做什么?这可是你大伯啊!身为亲夫,他看着她的手在君陌的脸上摸来摸去,醋意油然而生,很是生气。

君陌的僧衣随风而起,怒意也随之而起。

气氛陡然变得极为紧张,局面一触即发。

便在这个时候,宁缺忽然向前扑倒,一把抱住君陌的大腿,哀求道:“师兄,你再忍忍,你可打不过她呀!”

天人之间一场悲壮的正剧正要上演,忽然间就被他这个不速之客给捣乱成了闹剧,君陌的眉微微颤抖起来,恨不得一脚把他踹飞。

桑桑的手终於离开了君陌的脸,她转身向着湖畔一座很小的帐篷走去,微微皱眉想着,居然也不是,那佛陀究竟藏在何处?为什么自己会找不到他?

她知道那间帐篷便是君陌的居所,走到帐篷前,很不客气地掀起帘布,便准备走进去,只是在进去之前想起了一件事情。

她回头望着君陌说道:“我赐你永生。”

君陌想都未想,说道:“待你真正永生再说。”

桑桑来到人间后,已经赐了好些人永生,那些人的反应各不相同,酒徒和屠夫是喜不自胜,唐小棠觉得太过突然,建议她先把晚上的菜买了,曾静夫人只顾着抱着她哭,哪里明白她在说什么,宁缺则是很干脆地选择了拒绝。

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而今天君陌又给了她一个非常出乎意料的答覆,这令她感到非常不解。

“随你。”

她站在帐篷外想了想,说道,然后走了进去。

看着帐篷,宁缺很是无奈,说道:“永生真被你卖成了大白菜,而且是大甩卖,只是方法这般粗暴,再便宜也没人愿意买啊。”

君陌问道:“她这是在做什么?”

宁缺说道:“师兄你以前待她极好,所以她想还你这份情。”

君陌是何等样人物,只听了这一句,便明白了昊天的意思,说道:“居然想用这种方式来斩尘缘,真是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