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郁自嘲的笑了笑。容颜若一朵染着冰霜的牡丹般在夜色里盛放:“但你至少帮我破了很多东西。将来如果我能真地找到自己需要什么东西。确实需要感谢你。。。你也不用担心什么。至少现在外面的人都把你看成流火的父亲。将来你在军队里混的越出色。别人敢说的闲话也就越少。。。父亲那里也稍微好过一些。”
许乐听出了女孩儿言语里的决心与坚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邹郁拦住了他的话头。她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带着几丝平静说道:“你希望我能嫁给施清海。还是死了这个心吧。这和他的间谍身份无关。和什么门第也没关系。我只是瞧不上这种花货。”
“花货这个形容词倒也确切。”许乐苦涩一笑。在心里想着。
邹郁收回望向孩子的目光。眼眸的甜蜜瞬间便转化成了一丝惘然与冷意。她望着窗外快速后退的首都夜色。久久无语。这位女孩儿的朦胧初恋或者是集体意识下的个体认同。是那位联邦里家世最深不可测的太子爷。她的青春期是在某位夫人耳提面命的教诲中成长。虽说背着长辈时。她与那位无法无天的兄长时常会扮演冷酷骄横叛逆。甚至最后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那是一种扮演。还是她本来就如此冷酷残忍的人。
但终究她眼界比一般的联邦女子要开阔许多。就算比不上人类头顶的星河。却也多了几分磊落之气。一旦她头顶的枷锁被人打破之后。便再很难被某些世俗的东西所困住。哪怕那些传统的力量极为强大。比如婚姻。比如爱情。比如这些看似美好的词语。
邹郁对许乐的谢意便在这处之上。她的家世。她那位平静沉稳多年的父亲或许本来可以困住她。偏生却又被指间一片碎了的青瓷和颊上一抹流淌的腮红生生挡了回去。
“人生啊。不是一场扮家家酒。如果真想走自己的路。不外乎要够狠。对人狠。对自己也狠。 ”
邹郁思及过往。竟生出了年轻女子本不应有的沧桑气息。轻叹一声对前方的许乐说道:“你是一个好人。但在这个世界中。想当一个好人却是一条最困难的路。今后你要更狠一些。只要够狠。谁敢挡你的路?”
若将来真无路走。也不过是两手一放跃入死亡深渊。求个安静、平静、干净以及或许有的快活。是这样吗?许乐陷入了沉默的思考。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邹郁看着他沉默时便觉得非常生气。抿着红唇说道:“不要把自己变成傻瓜。多想想费城那位老爷子和总统先生把你抬这(么)高究竟是为什么。。。虽然我判断不出来。但你去前线后。总要小心一些。不然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从背后开了一炮。”
许乐没有解释自己接下来的任务是去当保镖。笑眯眯地说道:“去临海之后万事小心。不要再像以前那般大的脾气了。要知道现在我和施公子都不在临海。可没有人来压制你这位大小姐的脾气。我不喜欢看你去欺负别人。”
邹郁没有说话。冷笑一声。却并没有太多的寒冷之意。反而是有几分朋友间的不舍与惜别。
。。 。
当天深夜。许乐和施清海谋了一醉。酒醒之后再谋一酷。如是者连续醉了十七个小时。两个人才渐渐清醒过来。劫后重逢的兄弟二人并没有太多的话需要多说。只是当暮色照耀公寓玻璃的时候。施清海眯着桃花眼。望着天边的火烧云。有些无头无脑地说了一句:“有朵云像乔治卡林。又有朵云好像海盗。”
“我过些天有可能碰见宇宙中的海盗。”许乐用毛巾搓了搓脸。看着加密手机刚刚收到的任务细节。摇了摇头说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施清海伸了一个夸张的懒腰。停顿片刻后说道:“不。我要去找组织。”
许乐的手机此时又响了起来。他眯着眼睛望着光幕上的消息。忽然间开口说道:“你的组织。今天晚上开酒会。”
某个喜欢戴黑框眼镜的女孩儿。应该也会出现在酒会上。想到这点。许乐久久沉默无语。
时光如流水。早已将他心上那些少年时的酸楚心痛痕迹冲洗的淡然。只是就像西林名产醋腌茄子一样。被水冲过的皮本身没有什么味道。内里却依然酸的让人想要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