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魏敢回家见林家人, 并不是林蚕蚕一时冲动, 名分这个东西,从来都是相互的,魏敢能给她全部的安全感, 她当然也需要同等的给予。
先前她是完全没有想起过这方面, 现在魏敢提起来,她肯定得拿出态度来。
时间定在下周末, 林蚕蚕想的是这周末回家去说一下, 也让林奶奶和徐来娣几个有个心理准备。
不过现在才周三, 离周末还远着呢,林蚕蚕并不着急。
倒是魏敢,工作时和跟林蚕蚕一起时稳着,但凡有点空余时间, 就去找有经验的男同事打听, 第一次上岳家门, 要注意些什么。
袁代表老神在在地等了两天,结果愣是没等来魏敢这混小子,等好不容易逮着着人, 魏敢一句您老也没有经验, 把袁代表气了个够呛。
“老子这些年吃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袁代表现在独身一人, 但他也曾有过家庭的。
只不过战乱年代,本就是在战乱中结合又失散离别,还真没登过丈母娘家的门槛。
魏敢已经问了一堆经验了, 这时候再听听袁代表的也不嫌多,当即老老实实地听着了。
其实都差不多,就是嘴甜、勤快、礼多人不怪。
魏父也从袁代表那里听说了魏敢要跟林蚕蚕去见家长,魏敢紧张,魏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也有些紧张,总担心魏敢表现不好,林家人看不上他。
“就林家那种人家,你还担心他们看不上你儿子”肖玉珍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连门都没敲。
袁代表本来翘着二郎腿喝茶,看到肖玉珍,下意识放下腿,看看魏父,又看了看肖玉珍,喊了声弟妹算打了招呼。
肖玉珍只点了点头,严肃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显然是连袁代表也不待见,连表面的客气也懒得维持。
呆着也是尴尬,袁代表同情地看了魏父一眼,起身离开。
“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肖玉珍看着魏父,闹了这么久,她其实也已经心灰死灰,但婚是不可能离的,她和她的儿子还要在厂里工作生活,脸面必须得维持。
魏父看着肖玉珍,缓缓道,“离婚吧,再闹下去,反而面子里子都没了。”
从一开始,魏父就没有想走到这一部,这么大的年纪了,不像年轻人,好些夫妻都分床睡了,分居其实也没有什么,但肖玉珍一出又一出地闹,魏父真的是心力交瘁。
“斯曼有什么好,你一直惦记着她,就算你跟我离婚,你跟她也没有可能,她现在家庭圆满,以前看不上你,现在也看不上你。”肖玉珍眼里像淬了毒,看魏父的目光满是恨意。
如果早知道魏俭国是这样没有良心的人,当年她说什么也不会选择魏俭国。
五十年代的大学生,肖玉珍虽然家境平凡,但也是天之骄子,要不是一眼就被魏俭国迷了心神,她也不用一直在斯曼身边当陪称。
烂船还有三千钉,肖家只是比不了魏家和斯家,毕业后给她安排一个好工作还是可以的,她家根正苗红,她本身成绩也仅次于魏俭国和斯曼,是各大单位抢着要的人才。
但为了魏俭国,她不惜离开亲人,跟着他远赴边疆,母亲因此气得大病一场。
这些年,她也会出大城市出差,即便她有心避开,但也总有遇到老同学的时候,毕竟很多同学,还是同在一个系统里。
看到当年那些远不如她的女同学,毕业分配就当了干部,到如今一个个保养得当、时髦年轻,肖玉珍心里曾有过不是滋味,但她从来没有后悔过。
可她这么多年的付出,在魏俭国眼里,如同云烟。
魏父摇了摇头,“我早跟你说过,这事跟斯曼没有关系,我以为,我们之间为什么走到这一步,你最清楚。”
肖玉珍抿唇不说话了,她这些年,除开陪着魏父身边,生了两个儿子外,居然再没有别的可说道的地方。
甚至一双公婆的事,反而成了她和魏父间最大的隔阂。
对于公婆,肖玉珍心里也不是全无愧疚,尤其是上了年纪后,想法渐渐改变,肖玉珍才知道自己当年太过偏执。
婆婆过世那年,是她太年轻气盛,心里怨恨太多,堵着气放不下,正好病住院,一时才做下错误的决定。
但公公的事,肖玉珍半点都没有插手的,收到电报,立马就催魏俭国回沪市了。
是魏俭国自己认为,老父亲缠绵病榻多年,自己也回了沪市,老人家应该还能再等一等,把工作放在了首位的。
“老魏。”肖玉珍的语气缓了缓,她是真的打心眼里不想离婚,“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咱们好好把日子过下去,不行吗”
回应肖玉珍的是长久的沉默,如果可以,魏父也不想走到今天这一步,“以前那些事我也有错,怪不得你,离婚吧,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
魏父的心早就已经被磨淡了,半点不为所动。
肖玉珍也沉默,很久后才道,“我听说你准备了资料要去法院,是真的吗”
本来肖玉珍的想法是拖着,这婚只要她不同意离,魏父一个人也起不了什么风浪,但她没有想到,他会做得那么绝。
见魏父点头,肖玉珍凄凉一笑,“离吧,家里的东西都留给我。”
“好。”真到了这一步,魏父喉咙也有些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