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刚才那个为精灵哭叫的女孩面前。
“你叫丽莎,对吗?”他的声音温暖和善,消除了这孩子面对陌生人时的所有恐慌。孩子点点头,表示正确。
“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这个姐姐干了些什么?”
“丽莎昨天晚上去城外的树林采果果,后来就来了一群黑色的怪叔叔,他们把带到了一个很黑的山洞里。我冷,姐姐给我衣服;我饿,姐姐给我果果。后来……后来姐姐带我回家,后来……后来……”孩子小嘴一噘,忍不住又要哭了起来。
“后来被妈妈发现了,然后大家都发现了,他们欺负姐姐,对吗?”
孩子用力点点头:“妈妈说姐姐是坏人,还不许我说是姐姐把我送回来的。可我知道,姐姐是好人。”
那流浪汉摸着女孩的头,认真地说:“叔叔知道姐姐是好人,丽莎也是个好孩子。”
他抱起孩子,转向那母亲说。
“她救了你的孩子,而你却这样对她!”这时候他的声音变得冰冷无情,仿佛带着从死界透出的阵阵寒气。
“我……我……”那母亲惊惶无助,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们应该感到惭愧!”年轻的旅人并没有追究母亲的责任,而是大声向每个人说到,“你们明知道这精灵的无辜,却依然要杀死她,要杀死这个比你善良得多和勇敢得多的生命。你们还不如一个孩子有勇气,起码她敢说实话,敢在你们犯罪的时候阻止你们。”
“可她是个黑暗精灵。”人们的气焰明显降低了不少,可依然有人出声反驳。
“哦?因为她是个黑暗精灵,所以就得死,是吗?那么对於她来说,因为你是个人类,所以也该死也是正确的吗?非常好,很正确的逻辑……”旅人的左手从腰间抽出两把晶亮的匕首,引起人群的一阵骚乱。
“你也该死,她也该死。你是个四肢健全的男人,她是个受伤看不见的女人。来,拿过匕首,一对一光荣地杀死你的敌人。来啊!证明你的勇气和正义!”他怒喝道。
那说话的男人退却了。每一个黑暗精灵都是天生的战士和魔法师,尽管伤痕累累,并且目不能视物,但仍然没有一个普通人有勇气面对这样的对手做生死搏斗。
旅人轻蔑地收起的匕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懦夫,如果不是有那么多的人在这里,如果不是她根本无法抵抗,你还会那么大声地说这句话吗?没有一个种族生来就是被仇恨的,也没有一个种族生来就有仇恨别人的权利。而且,尤其是在死亡面前,每个种族都是平等的。你们应当珍惜他人的生命,就如同珍惜你们自己的生命一般。”
“他们带来厄运,瘟疫、战争、死亡,那么多的混乱都是他们带来的,他们是不祥的生物。”又一个声音传来。
旅人的嘴角诡异地向上翘了翘:“他们是不祥的生物?那你们呢?你们是吉祥的生物吗?”他把孩子放到地上,忽然闪到那个叫嚷着的人的身边,从怀中掏出一只人骨制成的手掌,塞入那人的手中。
“啊……”那人尖叫着把这这堆骨头扔在地上,远远地躲开去,周围的人群也扩散开来,离开那白骨手掌很远。
“恶心吗?恐惧吗?害怕瘟疫吗?这是人类的骨头,你们自己的骨头。你们连自己的身体都厌恶,还有资格去说别人吗?不要这么愚蠢的自以为是了!带来战争的是人们自己的野心和贪婪,这和别的种族有什么关系?”那旅人重新俭起地上的碎骨。
听到这最后一句愤怒的话语,我的心里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惊惧,动摇不已。一种奇异的魄力压迫着我的思想,让我只像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可我连迈开脚步就感到十分困难。弗莱德用力握住我的手,轻声告诉我:“放轻松,一个简单的恐惧诅咒。”
只一小会,这个法术的效果就消失了。但从众人的表情上来看,它显然受到了良好的效果。不懂魔法的平凡百姓认为自己受到了这个旅行者高尚人格的感召,受到了震动,於是他们羞怯地承认了自己的过失,纷纷离开了。旅行者将那个孩子领到黑暗精灵身边,让她对她的救命恩人说声:“谢谢”。
“丽莎乖,要听妈妈的话,不要再乱跑了。”黑暗精灵用双手摸着丽莎的小脸蛋,小声叮嘱着。她的双眼肿胀,不停地流着眼泪,口角还挂着血迹,可脸上却带着微笑。
丽莎的母亲听到她的叮嘱, 局促不安地走过来,小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拉起小丽莎飞快地走了。
原本喧闹嘈杂的广场,现在只剩下我、弗莱德、盲目的黑暗精灵和那个神秘的旅行者了。弗莱德上前问那旅行者:“需要帮忙吗,先生?这位小姐需要救治,我可以帮忙”
“当然,弗莱德。”那旅行者一反刚才严肃庄重的模样,忽然大叫起来,兴奋地拍着手掌,“你居然也在这里,好久不见。刚才人太多,我没有看见你。有你在就好了,我正发愁不知怎么办才好呢,我可不会治伤啊。嗨!杰夫,你也在,见到你们我太高兴了。”
旅人在我们的惊愕中掀下了他大大斗篷上的头套,露出一头银白色雪亮的头发。他的面孔让我和弗莱德吃了一惊,然后我们都不受控制地兴奋地高呼,三个人抱作一团,差点把那个需要救治的黑暗精灵忘在了一边。
请原谅我们的失态,那个神秘旅人,就是普瓦洛-乔纳斯,“涛之贤者”凡罗那的学生,天生的亡灵术士,修行中的魔法使者,带着死神明记的青年,银发的美貌色鬼,魔法的忠实信徒……
最重要的是,那是我们的朋友普瓦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