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此时才发现,这座江山,以及所有的荣光,他都必须与阿娇共享。
阿娇之所以能走到这一步,并非是阿娇自己争取来的,刘彻思考了良久之后,他发现,每当自己的威势上涨一分,阿娇的权势也就会自动增长一分。
每当他觉得自己已经独占大权的时候,就会觉得阿娇变得更加重要了。
臣子们不敢对他说的话,敢跟阿娇说,臣子们不敢对他提的意见,敢跟阿娇提……
最终,是自己威逼着自己的臣子,将阿娇推举到可以跟他平等对话的地步。
就在他以为董仲舒等臣子已经放弃了限制皇权的可笑想法,没想到,在不知不觉间,刘彻发现大汉已经离不开阿娇了。
没人喜欢一个独断专行,肆意妄为可以做任何事情的皇帝,百姓们不喜欢,臣子们不喜欢,勋贵们不喜欢,就连跟他休戚与共的皇后也不喜欢。
刘彻就不明白,一个废后为何会成为这个帝国的女主人,而且没有一个人质疑阿娇的地位!
此时再说废黜阿娇就是一个笑话,阿娇本身依旧是废后,是一个罪人,废无可废。
她的权力来自于帝国,来自于人心,来自于她长门宫雄厚的实力……这么多年以来,阿娇神奇的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她的一举一动对帝国都是有益的,她做的任何事情,哪怕是嗔怒,哪怕是胡闹,从最后的结果来看,都受到了文武百官乃至百姓们的欢迎。
哪怕她骄傲的如同一头凤凰,看都不看脚下那些卑微到尘埃的人,那些人依旧对阿娇俯首膜拜,视她为母……
很多年前,皇帝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废黜掉了阿娇,现在,刘彻哪怕是举倾国之力也无法废黜阿娇,阿娇已经把自己的身体与大汉江山紧密的连接成了一体。
身怀利刃,恶念顿生!
王温舒仅仅是按照皇帝的旨意轻轻地试探了一下,就再无活路。
明月不知何时从远山升起,王温舒停下手中的酒杯,将微醺的面孔探出窗外,对天上的明月道:“一定要我自己审理自己置办的铁案吗
还一定要翻案,还要翻的理直气壮,合乎法理,人情……这也太欺负人了!”
天上的明月没有回答他任何问题,只是把清冷的光辉照耀在他的脸上,让他原本被酒烧的微微有些发红的面孔复归于惨白!
云琅的车队过渭水的时候,正好听说了王温舒自己审理自己的千古怪谈。
云琅懒得去知道事情的起因跟结果,更加不愿意去看那场足矣把王温舒一世英名全部毁掉的审判。
一只皇帝陛下的狗,在成为了一个斗法的棋子之后,想要痛快的死亡都是一种奢望。
前来迎接云琅回上林苑的大长秋非常的兴奋,爬上云琅的马车,来不及喝口水就要讲述自己的丰功伟绩,却被云琅给阻止了。
“谁的主意”
大长秋喝口水道:“我的。”
云琅转过头对霍光道:“你现在就骑上马,去找彭琪,什么话都不要说,先抽二十鞭子!”
霍光冷笑道:“把请君入瓮的故事修改一下就拿出来,他以为可以骗的过谁!”
说着话,霍光就窜出马车,凌空骑在他的战马背上,抖抖缰绳就扬长而去。
大长秋目送霍光离开,砸吧一下嘴巴道:“这些孩子很好用,就是太少了,贵人还问呢,你这些年就没有多培育些好用的人手出来”
云琅冷笑道:“培育出来的人手,能控制住,能指挥得动的才是好人手,如果一个个都变得千奇百怪的,那就是乱世开始的时候。”
大长秋笑道:“太苛求了,我看那个彭琪就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早晚会成为我大汉的大司寇!”
云琅没有理会大长秋话,径直问道:“王温舒会被自杀,还是会被治罪”
大长秋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一字一句的道:“夺爵,罢官,成黔首!”
云琅的脸皮微微抽搐一下,看着大长秋道:“为何不给他一个痛快”
大长秋冷笑道:“他何时给过别人痛快要不是答应放他妻儿一命,这个恶犬一般的人就不该在人间留下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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