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哭够了,拍拍长安的后背,先她一步开口问她。
长安顿时面红耳赤,但也知这时候争这一口气根本没必要。抬头看了眼紫怨蓝欲,紫怨蓝欲一个去关窗一个关了门,孙嬷嬷识趣地随两人告退。内殿只剩下长安长公主祖孙后,长安斟酌了下言辞,便将夜枭明德帝驾崩的真相和查到的证据对她和盘托出。
“当真”长公主一掌拍在扶手上,震得手发颤。
长安将证据一样一样摆出来“梁博的胞弟一家子人已经被夜枭关起来。那个蚀蛊之人虽没抓到,但人证物证都有。祖母,您帮孙女一把吧。”
证据确凿,长公主倒吸一口凉气。虽说早知皇家无情,她心中难免再次为周家子孙的冷血感到震惊。出了一个弑兄杀父的周德泽不够,又冒出一个借刀杀人的周修远。到底周家是根子上出了错还是明德帝不会养怎地尽出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事儿不好办呐”她虽说辈分高,在皇室宗亲跟前有几分薄面。但周修远既已经登上帝位。在他眼皮子底下玩花样,就是蚍蜉撼大树。
长安当然知道这事儿不好办她所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将周修远轰下台,而是给北疆兴兵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头便是不能兴兵,周修远也得受天下指责去收敛他的行径,叫她们母子能有一瞬间喘息的机会。
“祖母,刘皇后呢”长安问,“刘皇后是当今皇太后,周修远的嫡母。她的分量,再加上您,总是能咬掉周修远一块肉来”
周修远登基为帝,刘皇后作为正宫皇后周修远的嫡母,名正言顺地受封为圣母皇太后。刘皇后膝下无子,明德帝驾崩后,她不耐掺和周修远的事儿便早早搬离皇宫。如今在京郊的相国寺清修。刘皇后贵为皇后之时颇有贤名,若是她,足够周修远喝一壶。
长公主与刘太后交好,刘太后搬离皇宫这段时日,她更是时常搬去相国寺小住。若是由长公主亲自去请,这事儿十之八九能成。只是,揭露了这事之后呢
“长安,你老实告诉祖母,你打得什么主意”一旦帝位不稳,大盛必乱。哪怕是出于百姓安稳考虑,长公主也不会轻易去动摇周修远的帝位。
长安眼眸微微一闪,移开了视线,不与她对视。
长公主心中一紧。
她深吸了一口,沉声道“祖母知你被困宫中,心里苦楚。可是长安,大盛上下五代,这片土地上有子民几百万人。一旦朝廷兴兵,后果将是不堪设想。不说伏尸百万,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却是一定”
“那便任由周修远胡作非为”长安红了眼睛,“大盛并非只有他一个治国之才”
长公主抓了重点“是十九有这个野心”
“不是不是他是我想我要周修远付出代价我要血债血偿”长安再也憋不住心中悲愤,崩溃地哭了出来,“周和以快死了周和以被周修远下了一样的蛊,大夫说至多能活一年半载祖母周和以快死了”
“你说什么”长公主惊得一挥手,玉镯磕在扶手上,尽碎,“十九好好儿的,怎么就”
长公主刚要说,想起这段时日她为姜怡宁落水身亡闭门不出。根本不知外面的情况,更遑论北疆传来的消息。她听着长安抽抽噎噎将自己这一年所遭受的一切。周修远的赶尽杀绝,追到玉门关刺杀,掳人等等一切,眼睛都要流出血泪来
“这个畜生这个杀千刀的畜生”长公主怒极,“他怎么敢”
长公主站起身,困兽一般原地不停地打转。
长安“我要他死如果周和以活不下去,我就要他的命我要他的命”
不知该如何发泄的长公主扑到长安身上,触手就是一把骨头。忍不住抱着她又一次嚎啕大哭“我苦命的孙儿啊你怎地,怎地就这般的命苦”
祖孙正在哭,忽地响起一阵婴孩儿嘹亮的啼哭。
长公主一愣,抬起头“这可是,可是那俩孩子”
长安垂下眼帘,点了点头。
长公主又惊又喜。长安瞥了她一眼,听不出意味地淡淡道“周修远不准孙女留下孩子,若非孙女以死相逼,他们早就画作一滩血水。不过留下也无用,周修远厌恶他们,绝不会叫他们活到成年的”
这一瓢冷水泼的,长公主脸上顿时没了笑意。
她低头凝视长安。
长安低头摩挲着手腕上血玉珠串儿,仿佛早已经看透结局。
内殿一片寂静。
须臾,长公主冷冷地开了口“祖母定会说服刘太后出面,你且护好了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