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九十章(1 / 2)

阮时意闻悉圣谕,啼笑皆非之余, 真心替徐赫前后奔忙而心疼。

当初时时审慎、费劲周折换取皇帝珍藏, 夫妻二人事后提心吊胆,疑心被人发觉。

旁人瞧不见他徐赫的殚精竭虑,阮时意却能捕捉他眸底难掩的深深疲倦。

见徐赫简单讲述皇帝安排, 当即匆忙回倚桐苑, 阮时意放心不下, 生怕他受委屈而强憋于心, 遂借端鸡汤为由, 悄然跟了过去。

苑竹桐环绕,桃杏点缀, 小楼阁上下八窗玲珑, 天光霞彩交纳无碍。

池内鱼跃破萍,亭畔假山层叠, 凡可玩可赏之物,无不精雅惬情。

徐赫正立于霁临亭前看莲花盛放, 回眸见阮时意领沉碧同来,既惊且喜“阮阮”

说来可笑, 为了避嫌,近一月她竟未正式踏入这小院落。

“鸡汤份量太多,分一些给你。”

无子孙在侧时, 她收起平日的板正, 语气也绵和上三分。

徐赫许久未感受她的温柔, 瞬时笑意缱绻, 请她入亭小坐。

沉碧麻利将炖盅内的汤分盛在小碗内,撒上盐末,识趣退至院门外,为久未相处的“小情侣”制造私密空间。

徐赫似是怕一下子喝完汤便留不住爱妻,是以每一勺皆喝得优雅且谨慎,如饮琼浆玉露般珍而重之。

阮时意温声问“圣上让你从头到尾临摹五卷晴岚图,可有规定时限”

他笑容无奈“这倒没有,但我必须画出不同风格,以免被人觉察。折腾来折腾去我这一年来都在重复自己”

阮时意软言劝道“若你没进翰林画院,兴许圣上更觉探微先生不可取替,定舍不得将晴岚图还给徐家。如今,他终于放下对徐探微的执念,转而重视徐待诏,可见你走过的路,画过的画,都没白费。”

徐赫心头暖流涌动,握住她的左手,笑道“阮阮,你是怕我心情不佳,特地来安慰我聪慧如你,该知道如何安慰吧”

“你”

阮时意正语重心长,被他话锋一转,竟扯到那桩事上。

时隔多日,她非但没忘,连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所幸,徐赫不过逗一逗她,未有进一步举动。

他柔声解释“放心,我没你想的幼稚冲动易怒,相反,我甚至反过来担忧,你会为郡主戏弄调侃而不悦。还好我的阮阮心怀宽广,从不斤斤计较。”

阮时意容色稍缓,杏眸笑眯眯端详他,半开玩笑“我早说圣上最爱你,以前爱探微,现在爱唔”

话说一半,后颈微凉,微张的唇猝不及防被堵上。

由温柔相抵,变成攫取掠夺,他贪恋地将堆叠多时思念全数奉上。

事实上,徐赫几乎夜夜从敞开的窗户跳进她卧房,平躺于外侧,等着她于睡梦中主动靠近纳凉。

他总舍不得惊醒她,没敢亲她一口、抱她一下,待天色未亮返回倚桐苑继续补眠。

如今好不容易获取片刻独处,他借机亲她个吞天噬地。

浓重呼吸间混合了花木清香与彼此独特气息,唇舌交换鸡汤的鲜美,诡秘中渗透无形的诱惑。

阮时意迷乱闭目,从被动承受转为稚拙迎合。

什么“心如止水”,什么“端庄矜持”,早不知抛到何处。

良久,两唇分开,鼻尖相抵,呼吸交缠,各自凌乱。

徐赫分明感觉到妻子由一年前的抗拒,至往后的麻木,到现下的真心接纳,顿觉全身泡在蜜里,甜且满足。

隐约听闻远处人声渐近,他猜想是小仆役端茶送水,踌躇须臾。

既舍不得放开怀中娇妻,又不便在院门敞开时胡搅蛮缠。

趁阮时意成软绵绵的一团,他不作犹豫,起身抱她直奔书房,一脚踹向雕花房门,意欲先将她藏起,慢慢入腹。

偏生,他忘了房门被锁,猛力一踹,门板被他踢了大洞,右脚卡在内,狼狈不堪。

阮时意回过神,再听院门处传来异动,当即警惕转目。

院落外一玄色身影闻声,飞身抢入,见徐赫搂阮时意迫不及待踹门,立马红着脸,转身回避,却被门槛绊了一下,踉跄逃窜,却不忘吼上一句。

“我、我什么也没看见真的”

此地无银,欲盖弥彰惹人遐思

阮时意恨不得把那毛毛躁躁的小子拖回来,先暴打一顿,再丢进荷花池喂鱼。

徐晟受蓝豫立之邀,特地拉祖父母同去游湖。

岂料,竟撞见二人欲燃未燃的那一刻

阮时意三日没搭理他,徐赫为尽快完成皇帝布置的临摹任务,重新迁入翰林画院,害徐晟一筹莫展。

幸有秋澄和静影同去,阮时意最终答应了积翠湖之约。

为避过去年的鼎盛,五人特意选在观莲节前半个月出游。

碧天流云,绿荷繁密,不见湖光;菡萏香凝,鲜嫩娇俏宛若亭亭佳人。

年轻男女相携作伴,阮时意、秋澄与静影同坐一船,徐晟、蓝豫立同乘一舟,由仆役以竹竿撑船,从万柄荷叶扇间荡了开去。

因地下城一案由静影受骗而起,获救后的她被秋澄严密保护,且由秦大夫再次试解蛊毒,将近两月没露面。

此时乍然遇见阮时意,静影喜笑颜开,却像不晓得说什么,只乖巧站到她身后傻傻微笑。

阮时意细察她比以往圆润了些,仍是一副无愁无忧状,心下复杂滋味难言。

闲聊一阵,两艘船在前行中拉开距离,在与人齐高的花叶掩映下,只见船篷不见人影。

阮时意以小风炉与砂锅煮熟新摘的菱角,捞起晾开,示意静影给徐晟送去。

静影欣然答允,手提小篮子轻轻一跃,粉绫裙如樱花雾般自连片荷叶上掠过。

她身轻如燕,经她踏足的花叶不弯不折,分毫无损。

秋澄再度为她的身手折服,感叹道“我何时才有这般高强的武功”

阮时意浅笑“又不是闯江湖的侠女,何必要求过高”

秋澄嘟起小嘴“那样的话,没人敢欺负我”

“你堂堂一国公主,谁敢欺负你”

秋澄脸颊微微氤氲绯色,改口道“对了,秦大夫说,静影的蛊毒一时半会儿解不了,却问我们,她是否定过亲,如有良伴,应尽早成亲姐姐,此话何意”

“这两句话,是同一时刻说的”

秋澄颔首。

阮时意自然而然想起某些婚后才能做的事。

嗯难道解蛊毒,还需丈夫配合做药引

这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去给她找个合适的人

徐晟对她颇为上心,可让自家长孙将一生幸福交托于身中蛊毒、未知能否康复的静影,阮时意心下矛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