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曲悦的解释, 雪里鸿好半响才理解其中的含义, 但也理解的似是而非。
雪里鸿看向九荒,确实像是在认真吃饭的模样。
他又细看曲悦一眼,本想与曲悦聊一下,但又忍住了。旁人的感情问题, 哪怕是自己的徒弟, 也轮不到他插嘴。
雪里鸿便又专注的看向九荒, 留意着他的状态。
戮天浑身麻痹, 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哀嚎叫骂,骂的却不是九荒,而是天道:“你为何如此不公!不是说众生平等吗!为何我生来就是充满剧毒的恶果, 免不了被人吃拆的命运!””
众生平等是佛说的, 又不是天道说的,九荒在心里回应着,但食不言寝不语, 他安静吃着。
他慢慢吃,雪里鸿几人就慢慢看, 伴随着戮天的哀嚎叫骂声, 整整看了半个多时辰。
九荒将合道恶果以及果树吃的干干净净,一根须都不剩,最后终于听戮天骂了他一句:“九荒, 你这不人不鬼的怪物莫要得意!今日之仇, 他日我势必悉数讨回来!”
曲悦听了这话, 心头升起一些不好的预感,可以当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来理解,但她总觉得戮天可能还有什么后招。
曲悦问道:“他会不会事先藏了一些根茎在别处,等等又重生了?”
雪里鸿不是很确定,看向宗权:“应该不会吧?能令他再生的树枝,得是有灵气的,刚才他手臂被砍断之后,他立刻便吸收掉了,若早早砍下一截藏起来,不得本体供养,很快就会枯萎,不然他岂不是能复制无数个自己?”
宗权微微颔首:“恩,他再生也是将他打散之后立刻再生。”
曲悦心头稍安:“但也不能排除,他找到了办法可以保存自己的一截根茎这种可能性?”
多年来致力于研究怎么魔化天人,震慑天人,戮天的本事不容小觑。
宗权点头:“不能排除,可即使他再复生也不足为惧。”
雪里鸿的徒弟已经找到克制他的办法,再复生无非是再被吃一次,“他对天人最大的威胁,还是这柄天邪剑。”
“不止。”曲悦想起那些小怪物,“还有能令天人变异的魔虫。”
“不是全都杀死了?”宗权蹙眉。
“依照晚辈的经验,必定是有母虫的,必须找出母虫杀死才行。”曲悦看向了雪里鸿,语气耐人寻味,“母虫不在戮天手上,那就应该在颜家主手中……”
宗权第二次从曲悦口中听到“颜家主”这三个字:“是此人与戮天合谋?为何针对我们?”
雪里鸿置若罔闻,询问九荒:“感觉如何?”
九荒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除了丹田发热以外,没有半点不适感。
吃完之后还取出一条手帕擦了擦嘴,看向一旁的天邪剑。
戮天消失,天邪剑的威力并未减少半分,依然不断向外逸散黑气。
他想将剑捡起来,然而手一碰到剑柄便如同触电:“师父,这剑我捡不起来。”
“你去。”雪里鸿示意辛鹭过去,在场就他一个普通人。
“好嘞。”辛鹭跐溜飞过去,落在九荒身边,将天邪从地上捡起来。试图封印,但没有用处。
宗权对雪里鸿道:“此剑必须销毁。”
雪里鸿推他一把,讥讽道:“去去去,你去销了去。”
宗权眉峰一蹙,本想出手扣住他的肩胛骨,履行自己抓他回去的责任。
可雪里鸿逃都逃走了,不知从何得知他有难,又带着他这奇奇怪怪的徒弟回来救他……
雪里鸿瞧见他这纠结的模样,猜到他在想什么,旋即道:“少自作多情,我是来救她的。”指了下曲悦。
宗权没就此事多言,继续说天邪剑:“这柄剑已经不是一柄单纯的邪魔之剑,阴煞之气极重,估摸着得请佛修来处理。”
雪里鸿难得不反驳他:“送去大无相寺。”
宗权点头:“那走。”
宗权对凡人界知之甚少,但对凡人界内几个大佛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佛克制魔,他们这些容易化天魔的天武人,平日里打坐时都要先念几遍佛经。
“送个剑而已,用不着我俩出马,让我徒弟他们三个小辈儿去就行了。”雪里鸿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你得随我去一趟颜家。”
曲悦忙不迭问:“不让九荒去颜家?颜家主手中可能有母虫……”
“没了天邪剑,这些魔虫并不可怕。”雪里鸿下一句是传音,“我徒弟虽不开窍,对亲情还没有太多知觉,但颜烽毕竟是他的舅舅,可能还要牵连到他母亲,他还是不在场的好。”
曲悦点点头:“晚辈知道了。”
颜家的事儿,已经有一群大佬去处理了,曲悦自己体内还有天魔气,去一趟大无相寺看看也好。
兵分两路。
雪里鸿与宗权去往西海洲,曲悦、九荒和辛鹭则去往大无相寺。
大无相寺并不在十九洲,偏僻得很,但十九洲内恰好有个小无相寺,两寺之间存在传送法阵,他们先去小无相寺。
辛鹭拿着天邪剑飞在前,远离两人百丈,省的天邪剑影响到九荒。
曲悦则与九荒一同坐在她的飞毯上。
宗权走后,曲悦感知了下,这柄天邪对她也有影响,但同样没有那么严重,不像宗权和雪里鸿举步维艰。飞了没多久,辛鹭的声音从前头传了过来:“盖世兄,你伤口上的黑气已经消散了,可以上药了。”
九荒:“哦。”
被天邪伤过之后,剑气未完全散发出来,不适宜上药。曲悦一直盯着呢,正准备等剑气散干净后帮他上药,岂料被辛鹭抢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