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阅微看她毫无反应,咽了咽口水,道:“我是手机上看来的,你把这个忘了吧。”
顾砚秋看着她。
林阅微:“你怎么了?你说话啊?你要是不喜欢听我以后再也不学了。”
顾砚秋突然笑出声:“哈哈哈。”
林阅微松了口气,劫后余生似的:“你下回可以早点笑的,我这心惊胆战的。”
顾砚秋:“好的。”
林阅微:“你喜欢听土味情话吗?”
顾砚秋问:“什么是土味情话?”
“就我刚刚说的那个。”
“很土吗?我觉得很可爱啊。”
“是吗?”林阅微眼睛发亮,“你等我去拿手机。”
顾砚秋喜欢听土味情话,这是意外之喜。林阅微拿着手机,搜索土味情话合集,回车,点开一个页面,在顾砚秋身边嗡嗡嗡地转。
“不要抱怨,抱我!”
“哈哈哈哈。”
“最近有谣言说我喜欢你……”
林阅微刚说一个开头,顾砚秋便澄清道:“这不是谣言。”
林阅微激动万分道:“恭喜你,都会抢答了!”
顾砚秋摸了摸鼻子,十分不好意思。
林阅微:“你知道我的缺点是什么吗?是缺点你。”
顾砚秋严格点评道:“这个不怎么样。”
林阅微:“近朱者赤,近你者甜。”
顾砚秋抖了抖胳膊,说:“哎呀,鸡皮疙瘩起来了。”
林阅微笑得比她刚才还厉害。
这是什么绝世大可爱。
林阅微故意挑了个搞笑的:“这是我的手背,这是我的脚背,你是我的宝贝。”
顾砚秋在空气中闻了闻,皱着眉头道:“怎么这条听着这么味儿?”
林阅微彻底笑疯了,差点儿从扶梯上滚下去。
顾砚秋伸手搀了她一把,说:“小心点儿。”
林阅微眼睛在她身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更不“小心”了,直接整个人扑进了顾砚秋怀里,一个起跳,两腿勾在了顾砚秋腰上。
顾砚秋抱着她,眼睛看着脚下,一步一步地将她抱下来,再放下,两人面对面站在楼梯口,薛定谔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前爪抱住林阅微的脚踝。
两人接了个吻,林阅微两手还搭在顾砚秋的肩膀,总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眼熟。
她微皱着眉头,过了会儿,嘴角挑起,说:“我以前做过一个梦,很早的时候,我和你还没在一起。”
“什么梦?”
“就像现在这样,我们俩接完吻,有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来,把你给抢走了,我很生气,醒过来以后发现都被气哭了。”
“……”
“你这是什么表情?”
顾砚秋轻咳一声,正经脸说:“没什么。”绝对不能说她很想笑。
林阅微眯了眯眼,没在她脸上发现异常,於是作罢,她弯腰把薛定谔抱起来,边往沙发走边道:“你做过什么梦吗?有关於我的。”
“有。”
“都是些什么?”林阅微来了兴致。
“就梦见接吻啊,什么的。”
“没别的了?”
“没了,在一起之前就这些,梦见过两次还是三次。”
“那在一起之后呢?”
“在一起之后……”顾砚秋眼神躲闪,说了林阅微估计会生气。
“快说。”
“梦到你和别人在一起。”顾砚秋话赶话飞快地说,“我就很生气地醒过来,发现你好端端睡在我身边,然后我趁着你睡觉的时候偷偷捏你胳膊。”
“怪不得我有时候早上起来发现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呢,破案了,都是你干的。”
两人一唱一和,说得跟真事儿似的。
顾砚秋心里偷偷松口气,心说总算是把这关给过去了,气还没喘匀呢,林阅微便眼神一凛,“是不是晚上伤心哭了?”
“……”顾砚秋支吾道,“没有。”
“还说没有,我还不知道你?”林阅微威胁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好吧。”顾砚秋叹了口气,坦白了,“有,但是——”她生怕林阅微不给她机会说那个但是,立马就接道,“那都是之前了,后来我没做过这样的梦,更没有哭过。”
“好,给你鼓鼓掌。”林阅微两手拍了三下,啪啪啪。
顾砚秋摸不清她的真实意图,谨慎地盯着她。
“我有那么可怕吗?”林阅微怀疑自己是不是平时真真假假的炸毛次数太多了,顾砚秋对她的形象产生了误解。
顾砚秋连忙摇头。
“中午吃什么?”林阅微看她情绪缓解得差不多了,问回了一开始的问题。
“不知道。”
“我打个电话给我妈,问她吃饭了没有,没有的话我们回家蹭一口,顺道去看看她。”
冉青青女士当然表示扫榻相迎,欢迎之至。
两口子说走就走,换了衣服,连妆都懒得化,素面朝天地就去了林家,是见自个儿妈,不是见外人。
冉青青听见车轮压过马路的声音就从里边出来了,一直张望着,直到车停进车库里,她才摆出一副高冷脸,看着走过来的林阅微:“这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林阅微感受了一下,说:“东风。”
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给了冉青青一个大大的拥抱。
冉青青双脚离地,拍了下她肩膀,朝跟在后面的顾砚秋打招呼:“小顾。”
顾砚秋点头,眼神温和:“阿姨好。”
林阅微抱着冉青青进家门,冉青青在她怀里挣扎,林阅微一本正经地说:“妈,我想过了,我小时候你都是这么抱着我的,现在我也要抱着你。”
冉青青大骂你有病。
林阅微哈哈大笑着把她放下来。
平素冷清的林宅顿时热闹起来,关在笼子里的柯基狗狗汪汪汪地叫起来,人声狗声此起彼伏。
饭桌上,冉青青委婉地提起来:“小顾,你之前说帮着管理公司的事情……”冉青青和林爸爸的离婚手续早就办完了,除了公司以外,其他的财产都按照商议好的分割了。但这个公司才是冉青青一直悬在心上的一块大石,林阅微不能管理公司,冉青青不懂,能指望的只有顾砚秋。
股份已经从林爸爸那里让渡给冉青青了,不然冉青青才是愁得日夜睡不着觉。由於暂时没有合适的人出现,林爸爸手上虽无股份,却依旧是公司的掌权人,现在在帮着管理公司。他嘴上没说什么,并表示冉青青找到人可以随时把他换下来,但冉青青心里哪过意得去。她把前夫公司拿走了,现在还要前夫给她勤勤恳恳地打工,是人都干不出来这种缺德事。
顾砚秋说:“我记得的。”
“记得就好。”冉青青松了口气,紧跟着又往上提了一下,“那你什么时候能腾出空来接手?”冉青青心里怪过意不过去的,“我听说你家那边好像你也是董事长,要实在忙的话我这里可以晚……”
顾砚秋斟酌了下,抿了抿唇,说:“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了解一下公司,您让叔叔把一些我接手需要的资料给我。”
冉青青眉开眼笑:“好好好,我待会儿就让他准备准备。”她声音低了些,很不好意思地说,“谢谢啊,我也是没办法。”
顾砚秋笑了下:“阿姨客气了。”
林阅微闷头吃饭,一句话都不吭,生怕被她妈给点名。
没想到还是没逃过,冉青青看顾砚秋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看林阅微是……她都想不出词来形容,明嘲暗讽道:“人说一个女婿半个儿,说的太对了,有的那整个的,都比不上半个呢。”
林阅微头埋得更低了。
冉青青:“你这脸都快埋进饭里了,抬起来喝碗汤。”
林阅微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盛了三碗汤,先老妈再老婆,最后才是自己。
顾砚秋看得忍笑。
艰难的午餐时间终於过了,林阅微吃得一点都不愉快,用完餐后去花园里荡秋千,邀请顾砚秋和她一起,顾砚秋说刚刚被冉青青夹菜太多,肚子撑,想站会儿,就在后面给林阅微推秋千。
“你忙得过来吗?”林阅微听她饭桌上答应得那么干脆,想让她拒绝的,可是又没有立场,某种意义上来说顾砚秋是间接地帮她排忧解难了。
“还好吧。”顾砚秋云淡风轻。
林阅微沉思道:“家电企业和科技公司,这两个似乎差距没那么小。”
“我家也研究科技啊,那电器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正好可以结合一下,物尽其用。”顾砚秋一本正经地说,“实不相瞒,我有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林阅微扭头看她。
“八字没一撇,先保密。”顾砚秋笑道。
“你不是为了让我安心故意骗我的吧?”林阅微怀疑道。
“真的不是。”顾砚秋把她的脸转过去,“别想那么多,你好好拍戏就行了。”
“要不我回来继承家产吧?当亿万富翁也不错的样子。”
顾砚秋不理会她胡说八道,猛地把秋千一推,林阅微“啊”一声尖叫握紧了秋千的扶手,顾砚秋在她身后放肆大笑。
***
“问了没有啊?”顾飞泉刚从病房出来,就被贺松君抓住了胳膊,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
顾飞泉不胜其烦。
从他上次答应他妈妈要帮她问顾槐关於财产分配的问题以后,贺松君每天晨昏定省地拉着他问同样的问题,听得他耳朵都起老茧。
“我刚想问的时候,爸睡着了。”顾飞泉随口找了个借口敷衍着她。
“这都好几天了,你每天不是这个事耽误了就是那个事耽误了。”贺松君有点生气了,“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问啊!”
“没有,我是真的没找到机会。”顾飞泉在她妈面前努力表演着,唉声又叹气,“妈,爸现在还在治疗呢,问这个不是伤他的心呢嘛。”
“他伤我心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心疼心疼我呢?”
“妈……”
可能是顾飞泉演得太诚恳,也可能是亲儿子没有隔夜仇,贺松君看着他,语气软化下来:“儿子,妈已经一把年纪了,享受也享受不了几年,你还年轻,有的东西是你该得的,你就一定得拿到。”
顾飞泉学乖了,不跟贺松君当面锣对面鼓地叫板,轻轻地点一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贺松君就更真情实感了,说:“妈虽然虚荣了点,可真不是为了自己,那是他们老顾家和那个死了的女人欠你的,也欠我的,要不是……”
她突兀地止住了话头,不自在地皱了下眉,含混带过了,说:“别的你可以不听,但这个你得听妈的,你就记得一句话:你应得的。”
顾飞泉继续点头。
他平静的心湖有了些许起伏。
从他小时候起,贺松君说的最多的话就是“顾家欠了你,欠了我们娘俩”,嫁进顾家以后,说的是“应得的”,顾飞泉以为是贺松君心理偏执到了一个地步,才会反反覆复地说,可是她曾经两次提到过沈怀瑜,语气都有点怪怪的,欲言又止。
恨,是很明显的,她恨对方抢走了本该属於他们俩的一切。
但是对顾槐,她似乎并没有说过什么,甚至都没直接指责过他抛妻弃子这样的话,反反覆复的只是说顾家和沈怀瑜欠他们的,嫁进顾家以后对顾槐的态度也很让人怀疑。
要么是贺松君是像某些电视剧里演的那些智障女人一样,只厌恶沈怀瑜这个“小三”,对劈腿的渣男反而宽容大度;要么,是顾槐根本没有做出抛家弃子的事情,也就是说,顾槐从头至尾,最起码到结婚的那一刻,根本不知道有他的存在。
这个猜测让人脚底蹿起一阵凉意,顾飞泉脑中飞快地掠过一个念头,让他原地打了个寒战。
“妈。”
贺松君正要进门,被儿子的声音叫住,停在原地,她回头:“怎么了?”
顾飞泉凝视着她,严肃地问:“你当年为什么要生下我?”
贺松君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迅速镇定下来:“因为我舍不得你啊。”她笑了一下,“你这孩子,怎么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我——”
顾飞泉截口打断她,眼眸微沉:“是不是有人欺骗了你?”
贺松君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