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绣不禁打量了郑窍一番,人还是那么个人,衣服也是从前的衣服,可是眼下的她手里的帕子不见了,衣袖齐齐整整地挽到手腕,腰间系着蓝布围裙,正专心致志的盯着锅,人看着也是精神俐落。
这就对了嘛……
平民百姓家里出来的姑娘,养的那样娇,面前的却不是康庄大路,只有务实一点,脚踏实地一点,往后才能把日子过好了。
面条刚出锅,朱氏尖细的嗓音突然出现在了堂屋里。
郑绣和郑窍一人端着两碗面到堂屋里,就看到朱氏挎着个篮子站在那儿,正在喊郑绣的名字。
一见到郑绣,朱氏先是笑道:「绣丫头,刚我还在喊你呢。我就是来看看……」话说到一半,她就瞧到了跟在郑绣身后的端着面碗,系着围裙的郑窍。
朱氏的话戛然而止,脸上的笑也僵住了,转而尖叫道:「窍丫头,你这是在做什么?!」
郑绣就站在她身边,被这一嗓子吓得差点把手里的面碗给翻了。
朱氏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郑窍身边,夺过她手里的面碗,放到桌上,又尖着嗓子问她说:「谁让你碰这些活计的?这些下人做的活儿,也是你该干的?」
郑绣还在旁边呢,灶上这活计她做了好几年了,没想到在朱氏嘴里过了一遍,就成了下人做的了。
「二婶,窍妹妹就是帮着打打下手。」郑绣出声道。
「打什么下手,」朱氏没好气地道,「我们窍丫头往后是有大出息的人,怎么到你家住一段时间,你们就这般糟践人?」
郑窍的围裙被她娘粗鲁地拽了下来,正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朱氏这几嗓子下来,郑家其他人都出了屋子。
朱氏心疼地拉着郑窍的手,抹着眼泪哭诉道:「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什么粗活重活都没让你干过!可你看看,这才几天,你的手就粗了这么多,往后别人该怎么看你……」
光听她这话,不知道的还当郑窍住过来的这小半个月,郑家人多苛待了她一般。
郑老太帮着劝道:「窍丫头住过来这么些日子,也就是做做女红,练练厨艺,可没吃什么苦。」
朱氏兀自哭着:「练厨艺?我们窍丫头练什么厨艺?她往后是要做人上人的,不是做服侍别人的人!我好好地闺女啊,就被你们这么糟践……」
郑窍自己都听不下去了,轻轻拉了拉她娘的衣袖,朱氏一把把她甩开了,「你也是,人家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没长脑子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的!」
「别闹了!」郑老头一声大喝,将喋喋不休的朱氏给喝住了,「要闹回家闹去!你要觉得我们苛待了窍丫头,带回去自个儿教!」
朱氏止住了哭,心里也开始较这劲儿——既想占大房的便宜,又不想自己娇滴滴养大的女儿被他们养坏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