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绣让茗慧给他们上了下火的金银花茶。
两人端着茶盏咕嘟咕嘟几口就喝完了。
郑绣在旁边看着,不禁道:「慢点喝,洗了这么久,渴坏了吧。」
郑誉便放下茶盏,道:「本来是可以洗快一点的,但是阿劭手不方便,我先给他洗了,然后才给自己洗的。」
「你自己身上也带着伤,能料理自己就不错了,还想着帮阿劭。你说让我给阿劭洗多好。」郑绣又有些埋怨地道。
郑誉看了薛劭一眼,薛劭连连摇头道:「阿誉给我洗的挺好的,真不用您帮忙。」
郑绣正是心思敏感的时候,听他们这么说,心里堵得跟什么似的。
薛直见她脸色不好,赶紧对着两个孩子使了个颜色,道:「天儿也不早了,你们赶紧上了药,回去睡吧。」
两个孩子明白过来,郑誉便一脸乖巧地凑到郑绣身边,撒娇道:「好姐姐,给我们上药吧。」
郑绣这才收起失落受伤的深情,让茗慧拿了伤药过来。
两个孩子排着队,一个一个让她上了药。
郑绣看到他们关节处的大片青紫,真是心疼坏了,心中把那背后想害人的始作俑者骂了不下千百遍。
两个孩子却都很乖,也不喊疼,乖乖地让她上药。
抹完药,郑绣帮他们把衣袖和裤腿都放下了,让他们早些回去歇着。
*
闹腾了这样一个晚上,薛直怕郑绣也累着了,让茗慧煮了一副甯神安胎的汤药,让郑绣在晚上睡下前给喝了。
郑绣心里总有些不放心两个孩子,睡着睡着后半夜忽然就醒了。
换成平时,嗜睡的她自然是睡过去了,可这会儿却是强打起精神,坐了起来。
以前都是她睡在外侧,薛直睡在里头。自从诊断出有孕后,薛直便不放心她晚间一个人起来,便让她睡到了里头。
她刚坐起身,薛直便也醒了,嗓音略微沙哑地问她:「怎么了?可是要出恭?」
郑绣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儿,你睡吧,我就是不放心孩子们,想过去看看。」
薛直连她在屋里马桶上撒尿都要跟着,别说她准备出屋去厢房看郑誉和薛劭。
「我去看就成,你在床上待着,外头多冷,你别着了凉。」薛直说着就按着她的肩膀,要把她给按回被窝里。
郑绣也犯起了执拗,道:「我不亲自去看一眼,心里总是放心不下的,你让我怎么睡得着。」
薛直劝不住她,便只好先起身穿了衣服,让守夜的粉葛进来,把衣服熏热了,再伺候郑绣穿衣起床。
「就几步路的功夫,不必这么麻烦的。」她本来就是想着套个披风去厢房看一眼的,薛直却让她把袄子裙子全都穿戴了起来。
薛直也很强硬地道:「要么回去躺着,要么就穿好了再过去,你自己选。」
郑绣这才无话,让粉葛伺候自己穿戴整齐了,批好了貂毛的厚披风,往厢房去了。
郑誉还是跟薛劭睡在一道,两人都睡得很熟,连郑绣和薛直进去都没发觉。
郑誉应该是怕碰着薛劭的伤口,所以尽可能地往床里头缩着身子,薛劭则略显僵硬地平躺在外侧,两只夹着夹板的手板正地放在身体两侧。
郑绣给他们分别掖了掖背角,又碰了碰他们的手,感觉到他们掌心黏腻,出了许多汗,便让薛直挪了一个炭盆出去。
安排妥当后,郑绣这才放下心来,回去睡下了。
孩子的恢复能力最是惊人,过完正月,郑誉和薛劭已经没有大碍,薛劭身上的外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只是一双手仍不能拆夹板,生活上有着诸多不便。薛直给他配了个叫阿福的小厮,来照顾薛劭的日常起居。
阿福十三四岁,年纪不大,长着一张圆溜溜的娃娃脸,人却十分伶俐。跟薛劭相处了没多久,便摸透了他的心思,很多时候薛劭还没张嘴,他已经知道要做什么了。薛劭的生活也因为多了他,而方便了不少。
孩子们虽然是有惊无险,大人们却都是后怕了好一阵。
连向来最是沉着的郑仁,自从元宵节那件事后都好几天没心思温书。
二月里,郑仁就要下场科考了。
郑绣挺着已经有些圆润的小腹给他准备了几件厚衫子,若干文房用具、生活用品、干粮点心等,亲自送他爹进了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