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商量过后,郑仁便把黄秀才请到了府上做客。郑窍隔着镂空的雕花屏风看过了一眼,又听着他们说了一会儿话。黄秀才一表人才,又温文知礼,对答有度,郑窍自然也就点了头。
黄秀才一届秀才,能同郑仁接亲,已然是不敢想的事儿了。后头两人又在长辈的默许下,见过几面,更是觉得投契。婚事便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郑窍的婚事定下来后,郑仁才把郑全和朱氏从石牛镇上接了过来。
朱氏对这桩婚事本是颇有微词的。她和郑全还都在呢,怎么就轮到大房的伯父去做主侄女儿的婚事了呢。不过郑全在上头压着,她也不敢表达出来,只想着上了京城,见了郑窍,可得同她好好说道说道。
两人到了京城后,便给京城的繁华给唬住了眼。再被人接到了上坎胡同,看着这大宅子就更是傻眼了。郑荣也被他们夫妇带到了京城,来的头一天被郑全带着上了街,看到这样多好吃的好玩的,当下就玩的忘乎所以,然后他又见到了郑誉。郑誉如今在京城里学了几年学问,已经不是从前乡间只知道野玩的孩子了,身上穿的也是绫罗绸缎的衣裳。这让郑荣越发嫉妒,晚上回来就同朱氏撒娇,说就想待在京城,不回家乡那个小地方了。
朱氏来的时候就起了这个心思,听儿子这么一说,心里便更是拿定主意了。当然她也不傻,知道郑全只想回乡间安老本分地过完下半辈子,若是把这心思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少不得还得被他训斥一番,於是便没有把心里的话同郑全交底,只想着由自己想办法。
不久郑全和朱氏又见了黄秀才一面,观他气度样貌都是不凡,两人心下都是颇为满意的,朱氏便没了说头。转头她跟郑窍私下相处的时候,便对郑窍道:「娘知道你伯父给你选的是个好人家,可黄秀才爹娘到底都没了,往后家里总是冷清的。你看咱们家这么多年都是一起的,不如爹娘就留下来照顾你们……」
郑窍何等明白她娘的为人,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娘是想留在京城不走了。她自问心里确实还是舍不得爹娘的,但是她自己如今能嫁到京城,都是沾了大伯的光,若是爹娘和弟弟留下,家里没个营生,还是得麻烦大伯,当下听了便没有表态。
朱氏眼看自己在女儿面前说干了口水也不管用,便又去游说郑老太。
郑老太可是出了名的耳根子软,朱氏想着自己多说两回,多使劲儿,总能把郑老太说动的。
可没成想,郑老太在京城经历过一次被人当枪使的境遇,已然知道眼下大孙女和大儿子身份特殊,需要时时放着被人算计,越发地谨慎起来了。
因而朱氏在她面前哭诉了几回,郑老太也并不包揽什么,只是说些宽慰她的话,说以后郑窍自然有郑仁和郑绣看顾,往后的日子不会差的之类的话,来宽朱氏的心。
朱氏哪里是真的担心郑窍,不过是想在京城享受繁华,因而听了她的话非但没有款型,反而被心头那团火烧的日夜男安。
郑绣生产后隔年的三月,就是郑窍的婚期。
郑绣出资给她们小夫妻在乌衣巷里买了间一进的宅子,乌衣巷里都是些读书人,风气好离得也近,方便了几家人以后的走动。
郑窍自然是感激不尽,想推辞,可是黄秀才身无长物,之前还寄居在亲戚家里,若是推拒了,两人往后怕是要租赁院子过日子。如今黄秀才也没有大的进项,若是再支出这么一笔,两人婚后的日子也就过的艰难了。她一时也是纠结无比。
郑绣却根本没给她推辞的机会,宅子买好了,过到郑窍的名下,婚礼前就把地契房契直接都给了她,还语重心长地拍着她的手道:「女孩子家,手里总是要有些东西才能硬气的。」那位黄秀才眼下一文不名,看着是个好的,却难保日后发达了,还能像眼下这般。郑绣这么做,自然是为了郑窍好。
郑窍越发感激,她娘在出嫁前都没给她准备体己东西,更别说嫁妆还都是她大伯给准备的。
朱氏在这段日子里上蹿下跳的,还借着看宝儿的由头,来了庆国公府两回。
庆国公府的富贵更是她见所未见,加上郑绣身边时时有几个大丫鬟跟着伺候,她也不敢放肆,来了两回都只敢说些寒暄的场面话,对自己的想头只字不敢提。
郑绣何曾没看出她的想法,只是当看不到罢了。
好在郑窍的婚期没多久就到了,郑仁风风光光地把郑窍从上坎胡同嫁了出去。
郑绣和薛直也前去观礼了,一家子热热闹闹地办完了婚礼。
郑窍和黄秀才婚后三日,郑绣怕朱氏再闹腾什么,便赶紧跟她爹商量了一番,把朱氏他们送上了回乡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