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惜没时间理会他的那点心思,得到消息花家来了生面孔,他把手里头的事情一放就去了花家。
而彼时,花芷正和郑知相谈甚欢。
花芷一开始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看书,但是她不想出门,家中又有那许多藏书,渐渐的也就看出了乐趣,一天天的不看书都觉得不舒服。
她看得最多的也是杂书,那些太过正儿八经又太过艰涩的东西她也是看不下去的。
「若郑先生是考问我四书十三经里的东西,我未必能答得上来。」
「你又不需要去考秀才,我问你那些做甚。」郑知嗤笑一声,「死读书读死书不如无书,丢了书本他们还会什么?知道盐价几何?粮价几许?什么都不会,做官也不过是个昏官。」
花芷来到这个世界十六年,还是头一回见着有人对读书人这般不屑,偏偏他自己也是个读书人,这可真是,有意思。
「那就希望郑先生教会花家的孩子,盐价几何粮价几许这些书本上没有的东西。」
「就不怕我把他们都给教歪了?」
「我也并不希望他们做个死读书读死书的读书人。」
郑知大笑,「花家不会,你不常出门不知道,天下文人都知道有那么一个花家立在那里,即便现在倒了也不影响花家在他们心里的地位,百年积攒,岂是寻常。」
花芷摩挲着茶杯边缘,「我其实一直都不太能理解,花家即便曾经被读书人百般看重,可如今花家已然获罪,为何那些读书人却好像并不把这个看在眼里?他们难道不觉得花家名声已经毁於一旦了吗?」
「你说花老爷子涉党争,结党营私?」郑知又是一脸讥讽的笑,「朝中文武百官,谁没有?还有谁是孤臣独臣不成?花老太爷不过是为处於弱势的皇子说了一句话,竟然这般就抹除了花家百余年为稳定顾家江山所做的努力,天下学子只觉得心寒,我当时就想,换成我是花家人,恐怕要想不通了。」
花芷喉咙彷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梗得难受,面上她却丝毫不显,甚至还始终带着笑意,「我都不知是否该劝郑先生一句慎言,但是除了郑先生,我大概也从别人那听不到这种话,多谢。」
「肺腑之言罢了。」郑知摇摇手,一副此时应该有酒有花生米的姿态,「穆青还不错。」
「花家族学在花家倾塌之前有将近二十位先生,只有穆先生没有任何犹豫的重新回来,自是不错,花家的男儿当学他做人。」
有让他满意的同僚,有相谈甚欢的主家,有一帮看起来挺好学的孩子,郑知觉得此时他当浮一大白,越想越觉得是如此,他起身就往外走去,「明儿一早我再过来。」
花芷忙跟着起身,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书房就看到站於长廊之中的顾晏惜。
两个男人这是头一回见,先就互相打量了一番,郑知想,看起来不是个绣花枕头,当有把子力气,武将世家出身?顾晏惜则想,得让人查查他祖宗十八代!
两人互相点点头,错身而过。
花芷一直送出院门,让徐管家代她将人送出花家,又吩咐苏嬷嬷去和下人打好招呼,不要不小心冒犯到到新先生,并且她还小人之心了一把,给二门多添了一个粗壮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