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阿芷此时的样子被人看了去,顾晏惜向高堂上几位再次行了礼便抱着人重又回了屋,就算面上再云淡风轻此时心里也忐忑不已,芍药是他叫回来的,论经验老道,芍药自是不及於老,可芍药的胆大和在这一道的天份却也是少有人能及,於老便曾说过他天份不及芍药,这是他眼下唯一的希望。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顾晏惜头也不抬的将阿芷最近这段时间的情况一一说明,就连於老用的什么方子他都一字不落的背了。
芍药便是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也心里发颤,「金针,金针都用过了?」
「对。」顾晏惜起身让开位置,「看你的了。」
芍药深深呼出一口气,半点不耽误的坐了下去,闭上眼睛号脉。
日夜兼程的赶回来,她想了许多花花可能出现的情况,然后一一对应那个情况要用的药方都想好了,可眼下这一种是她不曾想到过的,一时间她甚至觉得……无药方可用。
脉象已几近於无,油尽灯枯之象。
「为什么。」芍药抬起头,神情惨然,「我需要时花花就是我的依靠,你需要时她能让你全无后顾之忧,花家需要时她能成为她们的天,小六儿需要时她就是他的保护伞,可她需要时我们谁也帮不上她!这世道不公平,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她能力大碍着谁了,就非得拿自己的命去填!是不是大庆没了,所有人生不如死的活着她反倒能好好儿的陪着熬了?」
顾晏惜没有拦着不让她说这算得上是大逆不道的话,因为他也曾在心里这么问过,只是没人能给他答案,就像此时也没人能给芍药答案一样。
摀住脸片刻,芍药起身往外走去,「我去找师傅。」
於老正在等着她,「看过了?」
芍药趴到桌子上不动,也不说话。
於老叹了口气,这个徒弟素来爱憎分明,对大姑娘的亲厚根本不用说,只看她在对方面前表现得有多小孩儿心性就能看得出来。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如今最大的问题是她对外界没有反应,她的意识就好像沉睡了,只要她能有点反应身体就会本能的开始修复。」
芍药猛的抬起头来,眼里的光亮得灼人,「没反应?」
於老不知道这胆子天大的弟子想干什么,谨慎的道:「她昏睡已有数日,其间我给她放血数次,她都不曾有过半点反应……」
芍药话未听完就往外跑去,法子错了!
给花花放血有什么用,她何时怜惜过自己,就是往她身上割肉她也未必会喊痛!
可如果是给花花在乎的人放血,割她在乎的人的肉,你看她还睡不睡得住!
尚未离开的宾客就见芍药又一阵风似的卷了进去,然后她又以更快的速度退了出来,站在走廊下朝着抱夏招手。
「你去和花花说,就说我在前线阵亡……不,不是。」芍药来回踱了几圈,身上那股子疯意无遮无掩,「你去和花花说我无诏回京,皇上要砍我的头,对,就是这样,花花肯定会生皇上的气,她会醒的。」
「……」皇上觉得自己有点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