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让她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尊完美的雕塑。
裴渊很明白,他低下头,拳头咯咯作响:“娘娘,昨日臣去御书房,却见到栖霞公主。”
裴怀贞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什么,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裴渊见皇后不说话,低声道:“娘娘,陛下喜欢谁就让他喜欢好了,您何必这样跟他掷气,听说陛下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到这里来了,您……”
裴怀贞冷冷地道:“后宫之事,何时轮到你多言了?”
她的声音如凝成的冰晶,听起来清冷、无情,但仔细去听,分明有一丝颤抖。
此刻的裴怀贞,并非真的无坚不摧。
裴渊却有些害怕,连忙再次跪倒在地:“娘娘,微臣有罪!”
裴怀贞看着他的头顶,冷笑着道:“父亲告诉我,家族需要我这个皇后,於是我就做了皇后。这个头衔,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你别看这宫中一个个都对着我低头叩拜,他们又何尝有什么好心思?我知道,一个女人到了皇宫里,如果皇帝喜欢,便可以生活得高枕无忧,如果不喜欢,她也只能怪自己不好。所以,他们人人都在背后说我性情冷漠,手段厉害,皇帝不喜欢是应该的,是我没办法笼络他的心。但有几个人知道他早已心有所属,真正喜欢的人是栖霞?他们两人青梅竹马,患难情深,能相爱并不出奇。而我呢,因为是皇后,所以要举止得体,端庄宽容,别人可以讨好皇帝、谄媚皇帝,我却不可以。别人可以妒忌,我却不可以。现在连你,我的弟弟,裴家的人,竟然也跑来向我进言,你们希望我容纳那个女人,容许她继续在皇帝的身边,甚至希望我去讨好她,向她乞求分一点宠爱给我,是么?!”
说到最后,她已然有一丝疾言厉色,裴渊吓得够呛,头死死低着不敢抬头,后背早已湿了一片。
“宫里的各种大事小情就够我烦心的,但随时传入耳中的话,很多时候是你不想听也能听到的。皇帝宠爱栖霞的事情早已传了出去,谁都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流言蜚语自然到处都是。可就算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爱着她,外朝一有风吹草动,皇帝便以为是我去告状,他对着我冷嘲热讽,百般羞辱!就这种情况,你还要我忍耐?!要我向她低头?!”
裴渊的身体在颤抖,他不知该如何抵御裴后的怒火。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外面的流言蜚语我可以不去理会,我不想喊冤,也不想解释,皇帝独宠那一个女人,朝中谁也不是傻子,他们在宫中早有耳线,何至於轮到我这个皇后去多嘴多舌?真正可恨的人是元锦丰,他不爱我,我不伤心,但他居然这样误会我、羞辱我!越西历史上有多少皇上宠溺一个女人,进而祸害朝政的例子?可见他根本就是个瞎子!外面传我是一个多么小气、多么霸道的人,甚至传言我为了得到皇上的宠幸,去向父亲哭诉,简直是可笑!我裴怀贞,宁愿一辈子守活寡,也绝对不会向任何人哭诉!”
他,根本是没有理由的不爱她,无论她怎样尊贵美丽,都无法止住他爱着别人的脚步。她曾经为独守空闺而难过,为流言蜚语而悲伤,为不被爱而悲哀,但她从来都没有怪责过他,因为爱情本身没有错!但他可以不爱她,可以不想看见她,却绝不能不尊重她,更不能羞辱她!
她是裴怀贞,她有自己的尊严。他宠爱别人,她可以不声张,可以当看不见,她甚至可以在暗地里嘲笑他只是一个不懂得政治的皇帝,一个不懂得权衡国家大事的懦夫。但她绝不容许别人轻视,他的愚蠢,必须他自己背负!
“裴渊,传我懿旨,长岭崔景文武双全、温文尔雅,该是公主良配,请父亲联合文武百官奏请陛下!”
裴渊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几乎忘记了称呼:“姐姐……”
“我不是你的姐姐,我是越西的皇后!”裴怀贞一字字地道,突然站了起来,长长的裙摆掠过白玉地面,浮现出一层浮光掠影的美艳。
她,是皇后,越西的皇后裴怀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