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2 / 2)

卫启濯正纠结着要不要叫醒萧槿,就又听得一阵马蹄声近。

他蹙眉直起身,这谢元白不会又好巧不巧地撞到这里来了吧?

卫启渢一路纵马疾驰,到了梧桐树林外,四顾之间瞧见卫启濯身边的一干仆役,立即挥鞭赶上前。

他记得事发之处是玉泉山。玉泉山虽是西山支脉,但范围极大,他一路差人分头寻找,花了一个时辰却一无所获。他焦灼不已,信马由繮四处乱撞时,遇见了谢元白。谢元白给他指了个方向,告诉他卫启濯他们往山脚下的梧桐树林那边去了,於是他便跟着寻了过来。

卫启渢上前询问之后,得知萧槿跟卫启濯确实在梧桐树林内,当即策马冲了进去。

他甫一入内,一阵风来,便有粉末吸入肺腑,他立觉鼻痒难耐,当即狠狠打了个喷嚏。

卫启渢这才忽然想起,如今正是梧桐花开的时节,而他根本碰不得梧桐花粉。事实上,他每到这个时节,都会离那些开花的树远远的,尤其看见梧桐、榆树、杨树,更是绕着走。

然而如今也顾不上这些了。

卫启渢一路流着眼泪打着喷嚏,左冲右撞,几乎寻遍了大半个树林,才看到依偎在卫启濯怀里的萧槿。

他顿了一下,猛地扯辔,翻身下马。

卫启濯回头瞧见忽然冒出来的堂兄,正欲开言,骤觉脚下大地猛烈摇撼起来,四周枝丫震颤不住。卫启濯一惊,知是地震来了,紧紧护住怀里的萧槿,趴伏在石台上。

萧槿撒然惊醒,见状骇然。

睡一觉而已,起来就地震了?

眼下这还是在山里,也不知这地震的强度和持续时间,若是持续时间长的强震,来个山体滑坡、林木摧折,那才是要命。

卫启渢面现骇异之色,心道果然,只还是来冲了。

萧槿忽而想起萧岑这会儿不知转悠到哪儿了,一把抓住卫启濯的衣袖:「弟弟呢?弟弟怎么办?」

地面摇撼之下根本站立不稳,卫启渢蹲伏在地,听见萧槿焦急的声音,扬声道:「他安然无恙,你不必忧心。」

萧槿这会儿才瞧见卫启渢来了,转眸瞥他一眼。

卫启渢话音方落,就见一块大石头沿着地面坡度一路滑下来,直朝着萧槿这边砸来。

卫启渢悚然一惊,失声大喊:「槿槿当心!」即刻连滚带爬地冲将过去。

卫启濯无法令萧槿躲避,当下紧紧环住她,护着她侧身一起滚下石台,欲以石台挡住飞速滑下的石块,但石块在下滑时意外错位,眼看着要砸过来,来不及躲闪,卫启濯想也不想就挡在了萧槿面前,同时按住她不让她乱动。

卫启渢拼尽全力扑过来时,那大石块正好砸来,他跟卫启濯几乎一人挡了一半。

萧槿见卫启濯被砸到了后背,大惊失色,嘶声喊了声「启濯」,紧紧拽住他衣袖,手背上青筋暴起。

不一时,地震渐止。

萧槿爬起来,忙忙去查看卫启濯的状况,见他尚能正常活动,四肢也并无妨碍,知晓脊椎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卫启渢适才情急之下拿手肘挡了一下,如今整条手臂都发烫发麻。他忍着钻心疼痛询问萧槿身上有没有伤着,却见萧槿与卫启濯同时抬头看向他。

等在林外的两拨仆从见地震停止,纷纷奔进林子。卫启渢沉默了一下,示意众人先将背部挫伤的卫启濯背走。

萧槿想起卫启渢方才的话,向他询问萧岑何在,卫启渢答非所问:「我有话与你说。」

萧槿面色一沉,旋思量一回,低声询问卫启濯:「今日跟来的这些人都信得过么?」

卫启濯颔首。

萧槿略一踟蹰,拉着他压低声音道:「你先让他们将你送回府疗伤,我寻个地儿问他几个问题,稍后就回。」卫启渢今日已经表现得十分明显了,他既是要摊牌,那么一直悬着也不是法子。何况她确实有些问题想问他。

萧槿担心卫启濯有所误会,再三表示回去后会与他解释。卫启濯凝她片刻,轻声道:「我等着你一道回去。」

萧槿踟蹰一下,点点头道:「也好,你先回马车上,记得停在开阔的平地上。」

卫启濯点头应下,随即被一众小厮轮换背着往林子外头去了。

萧槿担心还有余震,走到外面大片草地处才停下,转头对卫启渢道:「我弟弟呢?」

卫启渢道:「我适才往这边赶的路上,遇见了阿岑。我当时便命人将他带到开阔处等着了,你放心,他无事。」

「所以,你是知道今日会地震的对么?」

卫启渢点头,又摇头:「我是知道会有地震,但我记得不是发生在今日,而是明日,故而我昨日才与你说不让你跟他出来。」

萧槿忖量片刻,心下了然。她前世不用赶在殿试前回京,这个时候还在姑母家待着,所以是不知道京郊地震这件事的。何况这地震发生在山区,又并非大地震,即便她从姑母家回来听谁说起,应该转头就忘了,所以她对这件事一点印像都没有。

萧槿在心里梳理一番,盯着卫启渢:「你确实有前世记忆?」

卫启渢迎视她的目光,轻声道:「是。我知道你是我妻子。」

萧槿讽笑: 「那是前生的事了,我如今跟你幷无瓜葛。」

「槿槿,」卫启渢凝睇着她,「你真的那么恨我么?」

「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你认为凭你从前干的那些事,不应当被憎恶么?」

「你并没有那么憎恨我,否则你之前做不到平静地佯装陌路人。」

「我并非戾气深重之人,我觉得过好我自己的日子更重要。何况我等着看你的好戏不是就很好?不过可惜,」萧槿摊手,「你这辈子没有步前世后尘。」

卫启渢沉默半晌,道:「我从前……」

「我不想听你从前如何,我就想知道,你蛰伏的目的是什么?你对温锦的态度又是怎么一回事?你又是打什么时候开始知道前生事的?」萧槿眉尖微动,「你会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