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祯瞠目惊道:「怎会如此?」
「我也不懂,为何会有人想杀我,并且这人还是杨大人手下的属官,」卫启濯目光一锐,「杨大人,你对此当真一无所知么?」
杨祯心头一震,不知为何,他看着卫启濯瞬冷的目光,几乎要双膝一软跪下来。
卫启濯确实在归来的路上便鞫问了那贼首,凭借着他在大理寺多年的审讯经验,很快就撬开了那贼首的嘴。但那贼首不过是个喽罗,并不知幕后之人是谁。
所以,他跟杨祯说的这些话,都是编的。虽然他觉得事实应当确实如此。
卫启濯见杨祯有些神思不属,笑道:「杨大人可莫要被底下那班人给带累了,我原本还打算在陛下面前表一表杨大人这些年在山东的功绩的。杨大人助我了了差事,咱们皆大欢喜。但若是再出什么么蛾子,那就不太好收场了。」
杨祯脑中灵光一现:「卫大人的意思是……」
「配合我,让我安安稳稳地在山东办完差事,待我回京,自当爲杨大人说话。杨大人也算是家父故交,我一直都是将杨大人当长辈敬重的,对杨大人跟对旁人,总是不同的。」
杨祯遽然有些激动。这个倒是,他跟他手底下那群属官可不一样,他当年可是绞尽脑汁巴结了卫承勉好一阵子,算起来跟卫启濯也是有些渊源的。他已经在山东布政使这个位置上待了十年,无论怎么钻营都没能再往上挪一挪。此番若是能借着卫启濯在皇帝跟前的美言,调回京师,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杨祯当即抚掌,连连应承。
卫启濯见杨祯这头敲打得差不多了,正打算将贼首交於杨祯,就见一个公吏急慌慌跑来奏报导:「大人,外头雨势太猛,多处河面暴涨,齐河那头已有几处大坝垮了。」
杨祯一惊:「溃堤了?!」
卫启濯容色一沉:「杨大人头先不是与我保证堤坝不会出事么?」
他从宋氏母子口中得知,当初在修建几处堤坝时,官府就偷工减料,后来每年加固堤坝也是草草了事。仓促之间不可能重建堤坝,於是他回到历城后,便吩咐各地知县重新加固堤坝,他这几日东奔西跑,也是去各地检视加固堤坝的状况。
齐河那边他还没去,但一日的暴雨冲击就能溃堤,齐河知县的乌纱帽不用要了。
杨祯也大致知晓底下的河堤是个什么状况,可他没想到会这样不堪一击,心下也是着恼,正要命人将河道总督叫来,卫启濯已经转身而出。
萧槿知晓卫启濯回来了,心下很是松了口气。她命人将早已爲他备下的饭菜煨在灶上,然而等了半晌也不见他的人,正焦灼间,就见一丫头跑来报说齐河洪灾,卫大人又连夜去了齐河。丫头说着话便将门房那边收到的卫启濯的亲笔信递给了萧槿。
萧槿细细看完信上内容,长叹一息。
她真担心他这样奔忙,身体会吃不消。
倏而又半月。
萧槿不知道卫启濯预备如何处置郑菱,便一直将她软禁着。
这日午后,她坐在起居室的临窗大炕上爲卫启濯做护膝时,忽闻丫头禀说卫启濯回了。
她刚要起身去迎,抬头见丫头欲言又止,便是一顿,询问怎么回事。
丫头吞吐其辞道:「大人……大人昏过去了,是被抬回来的。」
萧槿一惊起身。
她奔过去时,卫启濯已然被一众小厮护卫抬到了卧房。
萧槿上前查看一番,发现卫启濯发着高烧,额头烫手,面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她又是心疼又是气恼,怎么出去一趟就变成了这样。
她拿巾子浸了冷水敷到他额上,转头命人作速去请大夫。爲他盖毯子时发觉他身上衣裳还透着潮气,又吩咐丫头将他素日穿的寝衣取了来。
她不想让旁人瞧见她给他换衣裳,便将人暂且遣到了外头。
她适才命人搬了两个大熏炉进来,如今炉火正旺,室内温暖若春。
等屋内只剩下他二人,她在床畔坐下,伸手解了他外面的直身和里面的中衣,正使出吃奶的劲抱起他上半身预备爲他换上寝衣,不意他忽然倾身抱住她,口中呓语不止。
萧槿头先未曾听清他说的什么,及至将耳朵凑过去凝神细听,身子便是一僵。
他的声音实在太过含混,她听不清他具体在说什么,但有个词是听清了。
他一直喃喃着「嫂子」这个词。
他箍在她腰间的手越收越紧,萧槿能透过单薄的衣衫,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滚烫的温度。
萧槿面色微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寝衣,打算趁着这个姿势把他的湿衣裳扒掉,但卫启濯不肯松手,她束手束脚的,行动受限,也没法抬起他手臂。
萧槿深吸一口气,犹豫着要不要叫人进来,忽觉他将滚烫的脸颊贴到了她脖颈上,又唤了一声「嫂子」。
嘴唇翕动,仿如亲吻。
萧槿满面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