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2 / 2)

卫启渢与丰煦叙礼寒暄之间,说起了益王朱潾。

朱潾与太子的暗流汹涌可说不是什么秘密,如今朱潾就藩已有三年,这阵子总是寻各种由头上奏要求改封地,皇帝烦不胜烦。

丰煦正想探问一下卫启渢提起益王作甚,就听卫启渢道:「孔昭兄说,益王会生出谋反之心么?」

丰煦闻言一惊,压低声音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不过私下的猜测而已,孔昭兄莫要紧张,」卫启渢啜了口金华酒,语声很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益王约莫是不会甘心仅列藩王之位的,将来怕是难免一场争夺。但益王显然不是东宫的对手,孔昭兄说是不是?」

丰煦虽听得一头雾水,但仍是点头: 「这是自然,陛下固无易储之心。」

卫启渢觑了丰煦一眼。

丰煦能拎得清最好,若是能再信任他一些就更好了。

卫启渢目光无意间扫到桌上一碟红烧大虾,便是一顿。

萧槿当年刚嫁给他那会儿,不知道他有洁癖不吃虾,结果她那日使人打外面买了一份红烧大虾摆到了饭桌上,於是两人又是不欢而散。

他后来发现她爱吃虾,便一直迁就着她了,他有几回甚至想要亲手爲她剥虾。只是他的这些转变都太过含蓄,她对之毫无察觉。

她曾随口问他是不是温锦喂他吃虾的话他就会乖乖咽下,他当时没作理会,其实心里想的是,温锦在他这里幷没有这样的特权,倒是她若是肯喂他吃虾的话,他一定张口吃下。

萧槿跟卫启濯已经离京四个多月了,如今卫启濯又多了一项差事,萧槿年前是不能回京了。他如今最盼望的其实就是年节,因爲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最有可能跟萧槿见上一面。今年是见不着她了。

卫启渢转了转手里的劝杯。

卫启濯之前设计让斯钦布赫来寻他麻烦,后头又出了含山公主那桩麻烦事,皇帝如今待他的态度便不似从前那样好了。他比卫启濯早入官场三年,但如今仍旧只是个五品的吏部郎中,卫启濯却已经顶着三品大员的职衔出去办差去了。

那帮言官非但没有将卫启濯弹劾倒,反而激起了皇帝对言官的不满,也不晓得卫启濯在皇帝跟前都说了些什么。

按说他如今的仕途不算淹蹇,多数科甲正途出身的进士在观政期满后的三年内一般升不到他这个位置,但他的对手是卫启濯。若是卫启濯的仕途比前世还要平顺,那么或许卫启濯取代袁泰的时候,他也不过是个四品官,届时他就更难翻身了。

若是他不能阻止卫启濯的升迁,那么他就要给自己寻一条往上攀升的捷径。太子从前曾经允他提过一个条件,但他那会儿不知道提什么,便搁置了起来。

他不可能主动重提此事跟太子要债,但他还有一个更好的机会。

卫启渢攥着劝杯的手紧了紧。虽则他更想体会将卫启濯前世施加於他的威胁还与他的感受,但袁泰跟山东那边能得手就更好了。

拈指间已是一月飞逝。

形势诚如卫启濯之前所料想的那样不容乐观。

此番流民之乱的根由还是土地兼幷,失地农户军户受豪强剥削而破産,无奈背井离乡,被迫流亡,成爲流民,形成了一股声势浩荡的势力,就近往山东涌来。他们长年遭受盘剥,已经对朝廷和官府彻底失去了信任,又煽动流亡地军民入伙,从而倚仗着己方对地形的相对熟悉,跟官兵打游击,且因着无甚后顾之忧,作战也拼命,故而地方官一听见「流民」二字,都是一个头两个大。

卫启濯这几日早出晚归,与梁进贤等人筹谋对策。只是他所倾向的提议与众人不大相合,众人又总觉他终究过於年轻,怕是经验不足,两厢相持之下,一直难以定策。

这日,萧槿见卫启濯又要出门去,照例交代他出门小心些,末了道:「我也要出一趟门,知府夫人邀我去做客。」

卫启濯闻言一顿:「哪个知府?」

萧槿扑哧一笑,抬手捏住他脸颊:「你忙傻了?自然是兖州知府啊。」

她见卫启濯神色怪异,不禁问道:「可是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