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四,太子与群臣计议后,又征得皇帝同意,任孟元庆为总兵,调兵十五万,挥师南下。
五月二十七,益王克抚州、取饶州,直逼安庆,南直隶战火将燃。
五月二十八,经过连日昼夜不息的调度,兵部集结兵马粮草已讫,孟元庆连夜誓师出征。
七月初十,益王在与孟元庆对阵时叫嚣着楚王已与他结爲同盟,结果逼反了楚王。楚王於封地武昌起兵,也号称统兵马十万,开拔北上。孟元庆左支右绌,只好请求朝廷增援。
皇帝震怒,亲自下旨,授卫启濯总兵,平楚王之乱。
萧槿基本从卫启濯那里获知了事情的整个过程,她最大的感想就是,益王选择五二零造反,可以说是很有个性了。不过她最关心的还是,卫启濯仍旧要奔赴属於他的战场,他的许多传奇也都从这场大仗开始。
翌日便是出征的日子,但晚来卫启濯还如往常一样陪着萧槿与宝宝用晚膳。萧槿瞧着他那神色,觉得他明日不是去领兵打仗的,而是去出外游玩的。
卫启濯见萧槿一直盯着他瞧,一面帮儿子盛汤一面问萧槿是否舍不得他,萧槿只闷头夹菜道不是。
「你若是承认舍不得我,我九月前必定赶回来。」
萧槿忽然「啪」的一声按下碗筷:「怎么,你难道原本还打算在湖广多待几日?想顺道见见永福郡主?」
卫启濯动作一顿,倏然一笑:「你吃醋了?」
「才没有。」萧槿别过脸。
「那我便放心了,我顺道往四川去一趟。」
萧槿拍案瞠目:「你敢!」
宝宝没见过这么凶的娘亲,原本正自己拿小匙子舀鱼汤,见状懵住,手一松,匙子掉进了碗里。
萧槿知道自己吓着了儿子,上前抱住儿子哄了哄,又瞥卫启濯一眼:「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你还拐不拐道了?」
卫启濯面上笑意更盛:「你亲我一下我再告与你知道。」
宝宝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睁得滚圆,爹爹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娘亲越凶他越开心?
萧槿不理会他,招呼儿子用了膳,盥洗后自回卧房。
她特意面朝床内侧躺下,将入梦时,朦胧间感到有人从背后揽住她的腰将她捞到了怀里。
她挣扎了一下,他却拥得更紧。她困倦得很,兼且想起自己还跟他赌着气,便索性由着他去,阖眼自睡。
然而他搁在她身上的手并不安分,总在她腰际不住滑移,又越搂越紧,她睡梦中隔着寝衣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滚烫的热度。
萧槿蓦地扭身回头,气鼓鼓道:「你还让不让我睡了!」
屋内灯火已熄,但眼下将至月中,外间银月如水,漫入屋中,正映出他炯然目光。
萧槿原本心里酸溜溜的,又带着些被搅扰寝息的气恼,本打算好好跟他谈谈人生,但一对上他的眼眸,她整个人便是一滞,及至借由屋内月色隐约瞧见他如画容顔,即刻把什么都忘了,张了张嘴,竟不记得自己原本要说什么。
她顿了须臾才发觉自己居然盯着他出神,懊恼之下拧着身子扑到他身上压他在下面,轻轻打他两下,撇嘴道:「都怪你,我原本要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身上寝衣敞开大半,她这么趴着,正伏在他光洁紧实的胸膛上,稍稍侧头,还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
萧槿不由自主红了脸,又意识到如今是她上他下的姿势,她趴得还靠下,稍一挪动便能感受到他胯-下某物。她窘得颊上更烫,欲从他身上爬下来,然而她才预备撑起身子,就被他一把按住后腰。
「你原本要说,你爱我爱得不能自已,一对上我的面容就会看得如痴如醉。你还要说,你舍不得我,要跟我好生叙叙离愁别绪,」他忽地凑到她耳畔,「最要紧的是,要跟我好生亲热亲热。」
萧槿身子僵住,双颊滚烫。
他就着被她压在下面的姿势将她往上抱了抱,含住她耳垂吮咬片刻,折腾得她浑身绵软,才低声道:「我确实要拐道去一趟四川,但这是陛下的暗中交代,陛下欲试探蜀王的态度。不过凭着蜀王的性子,我觉着他大约会及时协助平乱,兴许都不必我往四川拐,所以我不论如何都要跟他打交道。至於永福郡主,我何时正眼看过她?」
萧槿趴在他怀里缄默少顷,脑袋偏了偏:「那……那你万一遇见她,一定要毫不留情地掐断她的念想。」
「这是当然,」卫启濯搂住她的腰将她一路抵到雕花床围上,「不过,你方才被我从后面抱住,怎也不回头看看?你就不怕是哪个登徒子半夜采花?」
「哪个登徒子身上都不会有你身上那种清冽的气息,」萧槿发觉他按着她不松手,挣了挣却没能挣开,「你松手,我要去睡了……」
「不跟我好生温存温存?我以为你至 会扑过来抱住我跟我撒撒娇。」他说着话又把她按到怀里,去含她另一边耳垂。
萧槿被他折腾得细喘微微,嗔瞪道:「等你这回按时回来再说!」
卫启濯蓦地转过脸来,嘴唇几乎与她的唇瓣相贴:「好,这是你说的。」
萧槿心里确实对他十分不舍,但她觉得总粘着他跟他说她多么多么舍不得他,倒反而令他蹀躞不下。虽然她知道平乱於他而言易如反掌,但并不想让他过多分心。
卫启濯离京一月后便是中秋。
如今尚在孝期内,不能酬酢庆贺,只是萧槿大半年没回娘家,又听说卫晏母子来了侯府,跟卫承勉打了声招呼,一身简素往侯府一坐。
卫晏如今已经中了进士,跟宋氏在京师置办了宅院,也时常与侯府这边走动。卫晏和宋氏见到萧槿都十分热络,萧槿一时倒有些恍惚。
卫晏已经长大成人,而卫庄却已经离开十四年了。虽然害死卫庄的萧枎赔了卫庄一条命,但这幷不能换回卫庄的复生。
她有时候甚至觉得卫庄的生命在卫启濯身上得到了延续,毕竟能完美继承卫庄衣鉢的人估计除了卫启濯之外也没别人了。
萧槿还想顺道看看弟弟,但萧岑一天都在衙门里面待着,她等到日晡时分才瞧见他回来。
萧岑与她一道长大,姐弟两个十分亲厚,即便萧槿嫁人后两人一年到头见不上几面,也没生疏。萧岑围着萧槿连问近况,又问了小外甥跟姐夫,萧槿翻他一眼:「我们都很好,倒是你,这个年纪了爲何不成亲?你都不着急?」
萧岑笑嘻嘻道:「我还没瞧见合眼缘的,等我混成人面上行的人再娶媳妇不冲。」
萧槿嘴角一扯:「等你混成人面上行的人,那得到何时?」
「要不了多久,姐姐不要看不起我啊,」萧岑在屋里转了一圈,「我有我姐夫呢。姐你不知道,自打姐夫接任宰衡,平日里那些跟我不对付的全都过来巴着我。」
「不过二公子近来似乎对我不似从前那样热络了,」萧岑压低声音,「你说他是不是终於发觉我不可能从了他?」
萧槿瞧着萧岑那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几乎一口茶喷到他脸上,卫启渢如果真是弯的,心中真爱怎样也得是斗争多年的四弟,相爱相杀,虐恋情深。
打击萧岑的话在嘴里转了转,萧槿忽然转了话茬:「他何时开始对你态度转变的?」
萧岑摸着脑袋想了想,道:「我也记不清楚,好似也没有忽然转变,只是渐渐变得有些生疏了。」
萧槿凝眉,难道是她想多了,爲什么她总觉得卫启渢的所有举动都是有目的的?
晚来归家的路上,萧槿正坐在轿子里想些有的没的,忽觉轿子骤然停下,跟着外间传来隐约的人声。
她侧耳细听,辨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冲疑一下,朝一旁的丫头招招手:「你下去瞧瞧外头怎么回事,作速报与我知道。」
丫头答应一声,领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