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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灿英磨着牙, 手里有把刀的话当场就朝唐知综劈过去了, 唐知综恍若不知,不断找话题和冯灿英聊, “舅妈,表妹衣服鞋子穿不完, 她真不回来搁那不是浪费吗你在市里有人脉,谁家闺女身材和表妹差不多的就直接送她们吧。”

冯灿英已经不哭了,躺在客厅地上, 望着天花板发愣, 唐知综抱着书看不清脚下的路, 好几次差点踩到她, “舅妈, 你说表妹读这么多书想做什么啊。”

客厅里只有唐知综在喋喋不休的念叨, 跑了六趟,总算把樊玉兰的东西全部搬完了,日落西山, 屋里的光线也渐渐昏暗起来, 搬东西时不觉得热, 停下时浑身冒汗, 苏姗姗打开灯,挽起袖子去厨房煮饭,唐知综坐在沙发休息,余光扫过地上兀自躺得舒服的人,唐知综忧心忡忡的瞅了眼窗外, “都快晚上了啊,也不知表妹到那儿了,有没有找到同学家留宿,如果没有,她女孩子孤零零的在外出了事怎么办啊,哎”

地上的人动了动,唐知综挪开视线,又重重的叹息,“表妹性格要强,恐怕没人收留睡大街也不肯回来,怎么办好啊”

冯灿英躺不下去了,翻身坐起,缓了缓神,紧接着站起身,抓起电话噼里啪啦的按数字,唐知综听到她哽咽的问樊玉兰有没有去她家,挂了电话后,她脸色又黑沉起来,焦急地喊,“小刚,小刚,跟我出去找你姐,她没去她同学家。”

樊刚好像在房间里睡觉,声音懒洋洋的,“天都快黑了找啥找啊,她找不到回家的路哦。”

冯灿英跺脚,抓起电话又打了个电话出去,打给樊文忠的,因为冯灿英语气不像方才客气,“玉兰离家出走了,到现在都没回来,怎么办啊,出了事怎么办啊。”

唐知综听不到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只看冯灿英扭头看他一眼,唐知综恍然,“没关系的舅妈,你尽管去找,我帮珊珊煮晚饭去。”

冯灿英挂了电话,语气硬邦邦的,“跟我去找人。”

唐知综瞅了眼窗外,不想去,转而想到自己有话和冯灿英说,出去也好,他叮嘱酒幺好好待在家,自己和冯灿英出了门,冯灿英穿了件格子衬衣,居委会大妈的窝窝头发型,格外显老,她走在前边,心急如焚的四处张望,仿佛樊玉兰在和她捉迷藏似的,唐知综跟上去,“舅妈。”

冯灿英哭过,双眼臃肿着,斜了眼唐知综,没吭声。

“舅妈,知道表妹为啥不听话不”

天际有月亮升起,颜色不甚明亮,旁边闪烁着两颗星星,街上没什么人,冯灿英放慢了步伐,虽没张嘴,却是若有所思的望着唐知综,在等他往下说。

樊玉兰偶尔会使性子,可是从不会忤逆她,平时很听话,她和樊文忠吵架,经常是玉兰安慰她哄她开心,冯灿英无论如何不敢相信有天女儿会变成这样子,不长进,还离家出走,说出去别人以为她没把女儿教好。

她不说话,唐知综就专心往前走,晚风徐徐,吹得冯灿英心生烦躁,“为什么”

唐知综抬眸,眼里闪烁着戏谑的光,“吃饱了撑的啊。”有好日子不过,偏要作,不是吃饱了撑的是啥

冯灿英“”

看冯灿英板着脸不高兴,唐知综给她解释,“家里生活条件太好,表妹想当而然的认为外边世界也如此,就像珊珊,没进施工队前她就做好吃苦的准备了,为啥呢,没感受过轻松自在的日子,便想当而然的认为所有生活都艰辛,其实不然,同个屋檐下生活也有天差地别的。”

前边两句冯灿英听得懂,后边两句她不太明白,但她知道唐知综说的不是好话,“你什么意思,拐着弯骂我虐待婷婷”

“我哪儿敢啊,不是和你讨论表妹的事情吗,表妹是个好女孩,心里有目标,懂得向优秀的人学习,你告诫珊珊说读大学没用,表妹听进去了,珊珊托同学进施工队,表妹看在眼里,也把希望放在同学身上,追根究底,珊珊就是表妹的榜样啊。”

冯灿英“”

照唐知综的意思,玉兰变成这样是自己害的自己说话误导了玉兰那她真成千古罪人了啊,玉兰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能把苏姗姗看作榜样啊,她的榜样应该是学校里成绩好励志读大学登上更高台阶的同学,那些人比苏姗姗优秀多了,玉兰真的是猪油蒙了心啊。

路灯亮了,街道里侧的小区有说话声隐隐约约传来,唐知综又说,“表妹和表弟年纪小,不懂分辨大人说的真话还是假话,你如何教珊珊的,他们就认为那是对的,便照着那样做,结果你在他们面前又换了套说法,前后不搭,表里不一,你在他们心里就是个谎话精,你说什么他们都不会信,哪怕你软硬兼施,都没用,他们硬气得很。”

算不算报应,冯灿英不是说待苏姗姗和自己女儿没区别吗,良心不会痛啊。

“你说怎么办”冯灿英没有多想,话脱口而出,待意识到面前的人是唐知综,苏姗姗丈夫,脸上好不精彩。

问谁也不该问他啊。

唐知综勾唇,“舅妈既然问了,我就想想吧,要我说啊,表妹就是没吃过苦,不懂生活的艰辛,这两天等她在外碰碰壁也好,懂得艰辛后回来就知道你没在害她了,不过要我说啊,表妹不读大学你也别勉强,读书好是好,也得看有没有天赋,就说舅妈你,如果现在有机会,喊你去读大学你去不去”

冯灿英抿唇,虽是没回答,心里却是明白的,坚决不去,读书比干活还辛苦。

“看看,你都不想去何苦要逼表妹呢,要我说啊,趁着舅舅在市里说得上话,给表妹找个好单位是正经,读再多的书最后还是得嫁人,与其浪费四年时间,不如找个好点的人家嫁了,有舅舅在,表妹想找个条件好的轻而易举,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唐知综循循善诱。

冯灿英沉默不言,路灯的光照在她头顶,依稀有几根白发,唐知综笑笑,不逼她,道理他都说了,让冯灿英自己想。

和樊玉兰关系好的同学不多,很快就在其中一个女同学家里找到了人,樊玉兰没出来见人,冯灿英心里大石落地,就按照唐知综的叮嘱与那家说清楚原因,让她们别收留苏姗姗,苏姗姗养尊处优不懂珍惜,是该吃点苦头才是,她和对方聊了几句,又去其他几个同学家提前打好招呼,务必要樊玉兰过不下去自个回家。

难得有热闹看,唐知综自然不急着回去,趁着樊家乌烟瘴气时候,正是夺家产的好时机。

晚上樊文忠回来时,唐知综正洗了澡出来,冯灿英坐在客厅里等樊玉兰,听到钥匙开锁的声音高兴了瞬,见是樊文忠眼神又暗淡下来,樊文忠眼神逡巡圈,沉声道,“玉兰呢,我看她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还以为是小孩子,什么事必须由着她性子来。”

今年市里着重发展交通,建火车轨道,挖隧道是重点,县委书记的意思是以花都县为纽带,开通花都县与周围县和市的火车轨道,市委书记的意思是想扶持花都县,将花都县作为全市铁路运输的枢纽,市里天天开会讨论这个,他忙得不可开交,以致于没时间过问家里的事,没想到樊玉兰被养成这种性格。

冯灿英给唐知综挤眼色,示意唐知综说话,唐知综边擦头发边说,“去同学家了,过两天就回来,舅舅别担心,对了舅舅,徐县长的事你问过没,你得给我撑腰啊。”

听到唐知综叫屈的声音樊文忠就头疼,韩涛来市里汇报了此事,市委书记压着没处理呢。

徐县长有问题,唐知综问题也大得很,樊文忠含糊其辞的嗯了声,不想聊这个话题,扭头和冯灿英说,“明早去把玉兰叫回来,我倒要看看她想干啥。”

“玉兰出去找同学聊聊心而已,过两天就回来了,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冯灿英给他接公文包,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皱了皱眉,“修火车轨道的事还没解决天天出去喝酒,身体受得了吗”冯灿英不懂工作的事,对樊文忠经常带着满身酒味回来颇有微词,喝酒伤身,樊文忠是家里的顶梁柱,如果哪天出了事她们全家就惨了。

脑子里想起唐知综和自己说的,冯灿英决定不让樊玉兰读大学,趁着樊文忠在岗位上,找个轻松点的工作,之后找个好男人嫁了。

“少喝点酒,你在市里也说得上话,修火车轨道的事怎么就落实不了”

冯灿英记得年后就提方案了,到现在都没个结果,做事效率怎么这么低,种子撒进地里都长苗子了,市政府还没个结果。

唐知综竖着耳朵,听到火车轨道几个字眼睛都亮了,丢下毛巾跑过去,“舅舅,市里要修火车轨道啊。”交通便利对任何城市的发展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要他说,金铭县地势陡峭,比其坑坑洼洼的公路,火车轨道更便利,“舅舅,修哪儿到哪儿的火车轨道啊”

樊文忠“”